“不说吗?既然如此,你这个堂主便代替他受罚吧!”蓝御风语音清冷,“催情散是极度邪佞的下三滥之毒,不顾帮规身藏此毒可见心术极为不正,是绝不可原谅的,必要逐出蓝海帮——”
“是李老三,李老三!”俞林只听“逐出蓝海帮”五个字,心中大急,再顾不得什么维护下属,还未待蓝御风说完便连忙将那人供了出来。
蓝御风眼中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知他俞林最是忠于蓝海帮,又怎么舍得因为一个心术不正的下属逐他出帮?只是吓吓他而已,看来他还真的是很忠诚啊,一听逐出蓝海帮,便什么也不顾了。
心中欣慰,嘴上却不放松。“嗯,将李老三逐出蓝海帮,俞林你因为制属不严,罚洗船舱一个月!”
俞林霎时苦了脸,蓝海帮那么多大船,洗一个月!不是要他老命么!
此时蓝帆回屋,蓝御风不管俞林哀求的目光,转头问蓝帆:“那女子都偷了什么?可能猜出是什么人?”
蓝帆低头思索片刻,缓缓回答:“那女子也奇怪,不朝那放着钱银的地方去,倒反而奔去了书房。看来大概对我们蓝家大宅真是不了解。”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抬起头来道:“听说最近一段时间,附近的几个镇子出了个女侠,专门劫富济贫救济了不少百姓,难道此次她来了蓝海镇,听说我们蓝海帮很是有钱,便来劫富济贫了?有可能她初来此地,并不知我蓝家大宅戒备如此森严,便闯错了地方?”
蓝御风用手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若真是这样简单那就好了……”
书房!那女子别处不去,单去书房,难道真的是不识路径么?他的心中生起一种隐隐的不安,冥冥中有种感觉,感觉似乎这次的夜闯会是一个巨大风浪到来的前奏。
破晓的时候,寒裳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略显破旧的院子里一派寂静,甚至连一个等待主子回家的丫鬟都没有。然而这样的寂静正是寒裳需要的。
六年了,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六年,借着破败和偏僻,才不至于败露了行藏。
初醒的雏鸟发出“啾啾”的叫声,带着稚嫩和生机,让人听了心头欢喜。回到这里,寒裳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总算是她的家啊,六年的时间,足可以将一个陌生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了。
可是,这个家里的人都算不上亲人,不,压根不是亲人!
想到那些可憎或可爱的面孔,寒裳轻叹一口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的,这个家中确实还有两个人对她好,那便是自己所谓的父亲和大哥。可是,就算对自己好又如何,依然不是亲人!
寒裳怔怔地站在门口想得失了神,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屋角的暗阴中轻轻响起,不禁吓了一跳。
“寒裳,你怎的这么晚才回来?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声音低沉,话音中带着的关切让寒裳心中莫名的一暖。
这个男子前一夜才相识,她甚至在黑暗中都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但是他的声音却总是让她感到温暖。是源于什么?那丝关切,还是同一种身份的惺惺相惜?
那男子见寒裳没有答话,渐渐从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在黎明的曙光下寒裳看见他修长的身形,以及柔美得不输于女子的脸庞!
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丹凤眼,两片殷红似血的薄嘴唇,一管又直又挺的琼鼻,还有比雪还白的皮肤。这哪里是个男人,分明便是个女子!
寒裳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难掩心中的讶异。这个叫端木宣的男人,竟长得这般的模样!
可是再细看,却又不得不轻赞,这就是个男人。因为柔媚的丹凤眼中透着的是冷静的光芒,殷红嘴唇延续而成的嘴角含着的是坚定的隐忍,挺直的鼻梁昭示的是无比的坚毅!
从来没有看见过哪个男人,能将柔美得如女子的容貌诠释得如此自然。仿佛,柔美和阳刚已经完全糅合在了一起,尽数体现在他一人身上!
可是,终归还是太漂亮了,对,只能用漂亮来形容却不能用英俊!他的皮肤雪白得缺少血色,那是因为长期潜伏在黑暗中所至,一如她的脸……
寒裳极不喜这样的苍白,虽然因为是同一种人而感到温暖,却绝不会因为是同一种人而感到欢喜,如她这般就已经够了!
男子,还是该阳光一些好,那肌肤该是在太阳底下恣意晒成古铜的颜色,才让人感到安全。想到这里,寒裳的脑中不由得现出一张带着无辜表情的脸。
“你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端木宣见寒裳发着愣,又问了一句,浑不知只是在一瞬间,她的心思已经千转万转。
寒裳回过神来,眸光一敛,淡淡应道:“嗯,中间出了点事。”然后,推门进屋。
端木宣跟进屋来,将屋门轻轻关好,又问:“出了什么事?”
寒裳略显疲惫,坐到铜镜前,将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没有必要伪装。
昏暗的光线下,铜镜中倒影出一个模糊的脸庞,看不出有多美,却飘飘渺渺让人捕捉不住似的。
端木宣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从寒裳的脸上移了开去。不是不好看,而是太美了,美得让他不敢直视。这脸庞,他即使闭着眼,也能勾画出来。
六年前,还是个小女孩时,他远远地看着她,悄悄地爱着她那双如秋水般的明眸,那时这眸中尽是倔强。六年后,他终于来到她的身边,发现时间的磨砺让她出落得更加清丽动人,只是眸中的倔强虽还在却多了几丝沧桑。
这六年,委屈你了!他的心底泛起丝丝的疼,却不敢在她的面前表露,只在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将她好好守护。在他的心中,她一直犹如女神般存在!
寒裳自是不能了解端木宣心中的百般滋味,对于她来说,这个男子只是第三次见。可是,有些事她不想隐瞒。
“我中了催情散。”寒裳平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