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进借助夜色掩护,穿行在下水城空旷的街道之上,朝着城南渡口快速掠去。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鬼医赠予的那张丑陋的假面皮。这面皮甚是神奇,柔软而轻薄,借着脸上的汗水就那么轻贴在面部,竟然完全与皮肤黏合在一起。眼睛和鼻孔嘴巴则是恰到好处的裸露出来,细节的地方亦是用一些类似皱纹的柔软褶子遮盖,若不是仔细查看,绝无法发现这假面皮的任何瑕疵。
童进拿出一件从南荣战那里借来的灰色带帽的袍子,披在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上,显得宽松肥大,索性用袍子的帽子盖住头,只露出一张苍老丑陋的面孔。如此看去,竟又颇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怪异老者的风范。
不多时,他便是飞掠至渡口处,庞大的码头让他眼前一亮,上百艘巨大的木船在昏暗的夜色中,安静停靠在岸边。为了避免多生事端,童进趁守船的几个风雷帮众打盹的空,一个闪动掠出,直奔一艘看起来最为庞大的船只而去。
轻掠到甲板之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星光璀璨,恰逢月色暗淡,这才微微一笑,四处打量一番,选了船尾高高堆起的巨大木箱,找个稍微宽大的缝隙曲身钻了进去。
“嘿嘿,倒是能睡个好觉了。”童进得意嘟囔一声,又尽量往缝隙深处挪动一下,继而裹了裹袍子,就躺在木箱的夹缝中酣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他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刚欲坐起身,嘭的一下脑袋重重撞到头顶的木箱,瞬间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自己睡在木船之上。
打了个哈欠,童进悄悄的从木箱缝隙看出去,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呼喝着指挥手下把大批的货物往船上运来。
“看样子,今日便是可以出发了。嘿嘿,小爷我选的船果然没错。”洋洋得意的自夸一翻,然后又躺倒下来,面朝上的盘起腿摇晃着,静待出航。
足足小半日的时间,几个大汉的呼喝声才停了下来。不多时,便是感觉船身一阵晃动,同时木船甲板上传来众多人欢呼的声响。
童进暗道,看来这船上之人还不少,然后拿捏着力度使出劲气,选择了一个完全安静的方向,轻轻把巨大木箱推开一道缝隙,嗖的一声掠出。
稍稍掀开盖住面孔的袍子,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睛,这才看到甲板上的男女老少竟有数十之多,幸而并未有人发现此刻甲板上突然多出一个灰袍老者。这让得他彻底安下心,缓步移至一处阳光照射下的船舷处,背靠着光滑的船舷坐了下来。
巨大的木船沿河缓缓向南驶去,随着河流逐渐变宽,两岸的景色也是不断转换。童进自小生活在中原偏北的地区,对于南方的景色只是通过书籍或是周围人的口述略有所闻,但如今身临其境,也是忍不住站起身一路观望徐徐后退的风光。
茂密苍翠的植被,大放异彩的各色建筑,两岸人群的穿着打扮,都成为其关注的焦点,偶尔遇到精彩处,他甚至忍不住随着周围人群一通呼喊喝彩。就在他全部心神放在观赏上时,却是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船舱门口,一道目光一直紧锁在他身上。
猛然间童进感觉怀中一种骚动,旋即警惕的收回闲散的目光,打量起周围的人群。“这沉尸毒蚁上一次骚动是发现了那守魂宫的探子,莫非亦有守魂宫之人在船上?”这种想法让得他背脊一阵发凉。
童进本不是胆小之人,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难免有些杯弓蛇影。但在人群中细细打量了一翻后,便是打消了这种顾虑,因为人群之中男女老少皆是三三两两,体态虚浮,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
心道倒是自己多虑了,旋即笑着摇摇头,而就在此时,怀中的毒蚁终于不安分的震响了虫翅。几乎同时间的,童进运起真气,猛然间一股敌意在心头升起,灰袍下闪着精光的双目直射向船舱方向,一道同样裹着白色袍子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躲在船舱门内,见自己被发现,闪身消失在船舱内。
童进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身边并没有此白色身影的同伙,旋即也是飘进船舱。
硕大的木顶船舱内,是成排的座椅,一眼扫去便是可以看到全貌,显然先前那道人影无法藏身于此。而就在船舱的最深处,一条向下的通道出现。童进提起劲气,小心的朝下走去。
进入下面一层船舱,是两扇木门,其中一扇门中传来咯吱声响与整齐的喊号声,轻推开一丝门缝,竟见三四十个赤膊大汉,左右两排正奋力的划动插在船舷之上的粗大木杆,童进心道原来此船便是如此前行。其实他并不知道,只有在遇到弯曲的水道时,仓下之人才会根据指挥划动左右的巨大船桨,控制船的方向,避免船身碰撞到两岸的山崖。
观望了一下,里面没有发现白色衣衫的身影,旋即走到第二扇门前。忽然怀中一种,沉尸毒蚁从袍中爬出,停在童进的肩头,拼命的振翅发出嗡鸣声,这让他的注意力瞬间提升到一个高度。
吱嘎,随着木门被推开,他发现这门内竟是漆黑一片,忽然,肩上的毒蚁飞射而入,旋即黑暗中传出“吱吱”的刺耳声,那绝不是人类发出的声响,这声音并不嘹亮,但是极其诡异,让人浑身发麻。
狠心之下,一掌挥出,彻底推开了整道木门,一丝光线瞬间射入,他这才看清这竟是一间方方正正的仓库,里面堆积了大量的木箱,而就在木箱之后,一道白色身影正谨慎的注视着自己。光线无法照射的暗处,“吱吱”惨叫的声响并未停止,童进暗道看来此人另有后手,亏得毒蚁早先进入。
突然白色身影一动,直射而来,“哼!”童进见此人竟在此地就与自己动手,也不含糊,看家本事聚阳掌推出。如今他已是达到化气境小成,这聚阳掌的威力倍增,不料白袍之人也是不弱,嘭的一声闷响,二人一掌一拳硬拼一记,各自噔噔噔后退三步,竟然不分上下。
“咦?”白袍人轻呼一声,袍中的双眉一皱,只见他双掌合十,扭转于胸前,左右用力摩擦,呼啦,诡异的蓝色火苗自他双手冒出,旋即握拳再度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