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害怕看到三爷这样的眼神,冰冷,阴寒,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眉,紧紧皱起,脸上的轻纱飞动,她的心隐隐作痛。
“对不起梅姨,又让您伤心了。”三爷知道自己又让梅姨伤心了。
虽然她只是母妃身边的丫头,可在他眼里她就是长辈,是亲人,她的关心让他感受着亲情的温暖。所以,对她,她向来都很尊重。
梅姨低头擦干眼角的泪水,抬头看向三爷的时候又笑了起来:“王爷,奴婢这次来是跟您告别的。”
“梅姨要去哪?”三爷听了心急地看着梅姨。
“王爷,您别担心。奴婢只是想出去走走,几个月就回来,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梅姨不放心地看着三爷,那么久以来她从没远离过三爷,这一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次见到?
“几个月,那本王派人保护您。”三爷着急地看着梅姨,担心脾气怪异的她不会答应。
果然,梅姨摇摇头,很是淡然地说道:“奴婢向来喜欢清静,有人跟着反倒会觉得麻烦。王爷放心,我只是个普通妇人,不会有人注意的。”
“梅姨……”
三爷还想说点什么,却因梅姨一个眼神把话咽了下去。
风静了,那些花香淡淡地漂浮着,皎月藏在乌云之后,天渐渐黑了下来。三爷再次走到窗边,凝神地看着窗外,听到脚步声离开深深地吸了口气,花香入鼻,他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
丹院,琉璃亭中琴声郎朗,牡丹熟练地挥动着兰花指,魂不守舍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脑子里是三爷挥之不去的笑,他的脸早已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里。
哐啷!
手指一挥,弦断,一条深深地血痕出现在手指上。血,滴滴地落在琴弦上,她却只是失神地看着前方,任凭风吹着伤口,那一抹刺痛不及她的心疼。
“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珠儿从亭子外进来,眼见主子手上划出血痕紧张地走了过去。
牡丹依旧看着远方,嘴里喃喃低语道:“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说他会把我怎么怎么样?”
“主子,您说什么呢?”珠儿害怕看到主子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紧张地问道。
“你说!”牡丹见到地说出两个字。
“说……说什么?”珠儿更害怕了,往后退了退与主子保持了一定距离。
牡丹猛然抬头,身形如风,看似未动,却已经到了珠儿面前。伸手,她便掐住珠儿的脖子。寒光逼人,杀气满眸,她的话一字一字从牙缝中逼出:“说!他知道了会怎么对我?怎么对我?”
“会……会……”珠儿身体一阵哆嗦,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滑落,声音颤抖,身体颤抖,平日精明得滴溜飞转的眼睛也呆滞起来。眼睛一闭一睁,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啪嗒啪嗒!
泪水滴落从下颚滑落到牡丹手指的伤口上,咸咸的泪水让她感觉到了痛,脑子一下清醒过来。缓缓地松开手,眼眸中的杀气也渐渐消散,但,那眼底的寒气依旧没有散去。
珠儿回过神,害怕地跪在地上连连给牡丹磕头,眼神里尽是恐惧。牡丹见状,将脑袋转向院子门口,口气平淡地问道:“今晚王爷在哪位姑娘院里?”
“回……回主子,今儿是十五,府上的下人都知道每到十五王爷都不临幸女人。听说那是因为丽妃娘娘就是死在十五,所以每到这晚王爷就会呆在书房,要到明天才会出来。”珠儿刚开始的声音还颤抖,到后面说话的速度因为紧张而变快。
“十五!”
牡丹嘴里一阵嘀咕,沉默少许,她又开口问道:“慕容家那女人的病情如何?听说她前两天就可以下床了?”
“回主子,那贱人身子在恢复,可那张脸肯定是毁了。”珠儿说到慕容雪,眼中的恐惧褪去,换上了幸灾乐祸的笑。
哼!
冷哼着,牡丹的心情看上去好了很多。站起身来,低头看看手指的伤,她的冷笑如同开放的罂粟,绽放得艳丽,却带着剧毒:“把其他房里的几个女人看紧点,三爷妃这个位置必须是本姑娘的。”
“主子……”珠儿还想说什么,迎上牡丹锋利的眸光,到了嗓子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晚了,回去休息吧?”牡丹扔下一句话,走出亭子。
脚步渐渐远去,跪在地上的珠儿总算抬起了头。看着牡丹的背影,愤怒灌满双眸,她紧紧地拽住了拳头从地上站起来。出了亭子,她东张西望一番走到最末的一间屋子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牡丹只是熄了灯,却并未睡下,静静地听着脚步声离去,确定珠儿已然睡下,她换了身衣服跳出了窗户。
夜,迷蒙,天空的圆月像捉迷藏似的,被乌云遮盖不到半个时辰时候,又从乌云后面溜了出来。
月下,梦园安静无比,静默的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走廊里的灯笼并没有点燃。一排的屋子都关着门,熄了灯,看上去都应该睡了。
嗖嗖……
牡丹的身影在琉璃瓦上越过,来到慕容雪住的院子。趴在琉璃瓦背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雪住的那间屋子。观察了许久,确定里面的人睡了,她轻盈的身子落地,快速地绕到屋子后面。
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会,她又在窗户上捅了个窟窿,用竹管子吹入迷烟。稍微等了会,她从窗户进了屋。小心翼翼地走近床边,仔细一看,发现床上躺的人不是慕容雪,而是丫头小锦。
感觉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小锦翻了个身,酣睡地吧嗒吧嗒嘴,抱着被子睡得更香。
怎么会这样?
牡丹一时间没想明白,慕容雪伤势那么重,几天功夫最多只能下床,而这女人晚上居然不在屋子里。
难道?
她轻轻地离开床边跳出窗户,把院子里的几间屋子都查看一遍,最后在下人房里找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慕容雪。她没有马上走近,而是用同样的方法放了迷烟。
慕容雪迷迷糊糊闻到了香气,前世是杀手的她很清楚,有人给放了迷烟。她努力让自己清醒,可,身上的伤没痊愈,内力也没恢复,她终究抵抗不住这种烟的药性晕睡过去。
牡丹翻窗而入,走到床边一看,床上躺着的人的却是慕容雪。这就让她纳闷了,不在主子的屋子躺着,怎么躺在下人的床上?
蹬蹬蹬!蹬蹬蹬!
牡丹本想给慕容雪把脉,听到脚步声谨慎地跳出窗户,跳上房顶打算看看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这个鬼地方?
院子里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有人。风变轻了,轻得好像只是抚摸而过,就连叶子都不见飘落。
奇怪?
明明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怎么会没有人?
四下黑漆漆的一片,牡丹只觉浑身发毛,搓了搓手,紧盯着院子门口的地方,看了许久依旧没人进来,她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喵呜……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左边扑了上来,吓得她脚下一滑滚了下去,幸好她手快抓住了伸出来的一根梁,这才没从房顶上掉下来。
喵呜……
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散发着阴森的贼亮,一只猫儿昂首挺胸地站在屋顶上,俯视着那挂在边缘的牡丹。
不知道它是不是看牡丹不顺眼,居然往前冲了几步,舞动那锋利的爪子,在牡丹雪白的手背上来了一爪。
啊……
牡丹低喊一声,手一松,可怜的她最后还是从房梁上摔落下地。而,那只猫儿似乎还不解气,站在屋顶上耀武扬威地又冲着她狂吼了两声。
“该死的畜生,总有一天本姑娘会宰了你!”她嘴里一阵低咒,虽然身怀轻功,没伤到筋骨,可那雪白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痕。
瞄呜呜……
猫儿一阵嚣张的怪叫,在房顶上示威地磨起了爪子,房顶上让人发毛的咯吱的声。声音虽小,但加上猫儿的怪叫声,让隔壁的院子亮了灯。
如此,牡丹不敢多做停留,再加上手上的抓痕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留下的疤痕,她只能气呼呼地跳墙离去。
喵呜喵呜……
猫儿又叫了几声,但是不再是那种可怕的低吼,听得出是快乐的叫声。舔舔嘴角,又甩甩尾巴,它灵巧地从房顶下来,跳窗进了里面。
漆黑一片中,它一对绿色眼睛格外明亮,亮得就像屋子里的小灯,走到哪能照到哪。它小跑着来到慕容雪床边,跳上床后在她身上踩了踩,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最后满意地钻进她的被子里打起了盹。
蹬蹬蹬!蹬蹬蹬!
刚才的脚步声又出现了,猫儿探出个脑袋,东张西望一番,迅速地串到了床底下躲了起来。
门,被一双手推开,一个背着药箱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大门敞开,那股浓浓的香味扑面而去,男人皱了皱眉头,从药箱里拿出支香,拿着点燃的香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