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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若离 楔子

凌晨,万籁俱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东篱城,整座城在雾中似披上了一件纱衣。此时,天还带着些微暗色,却也渐渐明亮起来。城里的百姓多还在睡梦中,一切如往常般。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起准备新的一天生计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的,有人发现了异样,城内四处白雾弥漫,肉眼可见度越来越低,而且谁都看得出这雾正变得越来越浓,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别说出门了,就是在家中,目所能视的地方也不多了。

就在所有人因这场怪异的雾或苦恼或担忧时,城郊的一户人家陷入了焦虑恐慌。

“阿宇天还没亮就去城里买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又起了那么大的雾,路都看不清,会不会出什么事...”破旧的屋中,一名老妇皱着眉头,不安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站到门边向外望去,尽管浓雾蒙蔽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咳..咳...”就在这时,内屋断断续续传来咳嗽声。

老妇急忙转身进屋内,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饱受病痛折磨的女子,无奈的叹气。

“李嫂..咳咳..阿宇..”女子颤抖着用手支撑自己想起身,老妇见状忙上前小心翼翼让她重新躺下:“你呀也别太担心了,好好把身子养好,阿宇那么机灵,等雾散了就回来了,到时候看到你这样就该怪我没把你照看好了。”女子听罢,眼神黯淡下来:“要不是我这病..咳咳”

老妇,也就是李嫂,见她又开始咳嗽,目露担忧,起身倒了杯水,回到床边将她扶起后,边慢慢地喂她喝水,边哄道:“阿宇他娘,你先闭上眼休息一下,睡一觉,等醒了,说不定阿宇就回来了。”闻言,女子虽还是放心不下,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累睡了过去。李嫂也只得守在一旁,压下心头焦虑耐心等候。

此时,白雾已彻底弥漫在整座城中,城内百姓无一出门,皆迫于无法视物而留于家中,猜疑此雾来由的同时因着生计盼着它能尽早散去。

不知名的空旷小巷中,隐约有轻轻的脚步声夹杂着悦耳清脆的铃声由远而近,随之,浓厚的雾气竟奇异的向四处散开,如果有人在这,定然惊奇不已。雾中,一道淡淡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在其周围的雾气似乎有了灵气,惧怕什么一般散了开来,也让人能看到来者的面目,可惜无人有幸得见。

少女莲步轻移,不急不缓在巷中穿行,犹如闲庭信步。一席水兰罗纱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姿,腰间一抹流苏轻晃,美轮美奂,修长白皙的手上,精致手链衬得手越发美腻,其上嵌着的小巧铃铛随着摆动发出空灵悦耳的响声一头如墨黑发在微风中轻扬,雪白面纱遮挡了面容,但可以想象得出她的姿色必然不弱。

少女虽似漫不经心地走着,不多时却已来到城中心。

诺大的广场上,雾气比之其他地方竟要更为浓厚,越靠近中心,雾气已接近浓稠,片刻衣衫便会浸湿。少女停下脚步,神色之中却并无苦恼,她的目光似不经意间略过身侧某处,带过一丝了然笑意,随后毫不犹豫走向雾中,这次,只一眨眼便被白雾吞没。

“嗒嗒嗒”少女的身影刚消失,又有人匆忙出现在她原先站的地方,来人却是一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穿粗布麻衣,额间零星几点汗珠,神色带着细微的慌乱,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再继续跟下去。

此人正是离家多时的阿宇,因着家离城中心药铺太远,他趁着天色未明进城为母亲买药,却遭遇这突如其来的诡雾,本打算找处地方等待雾散,恰好目睹少女的出现以及在雾中行走自如的能力,好奇之下跟了上去,现如今却是不能继续了,因少女方才并未驱散雾气,他便无法在雾中辨明其身影,贸然上前只怕会就此迷失其中,思及家中亲人,只得无奈停步。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发现雾气渐淡,很快,便彻底散去,没了痕迹,如若不是众人都亲身体会,怕是以为之前都是幻觉,不过大多数人只当天气异象,很快将之抛之脑后,投入到往常的忙碌中去。

唯有阿宇,将自己的所见深深记在心里,并流传给后人,世上由此多了一批少女的信徒,也出现很多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雾气渐散之时,城郊树林深处,少女闲闲地靠坐在一棵树上,怀中抱着雪白的一团绒球,时不时抬手轻抚。绒球微动,从少女怀中探出头来,伸出粉嫩小舌轻舔少女的手,并弱弱地出了声,带点讨好意味:“啾——”晶红双瞳带着些微懵懂,如刚出生的稚儿。

少女逗弄着怀中的小家伙,无奈想道,怕是谁也想不到害的东篱城所有人不得外出的雾气的始作俑者会是眼前这看似无害甚至可爱的小东西吧,人不可貌相,用来形容它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小家伙,属于妖中的雾灵一族,雾灵生性胆小,惧怕人类,因此只在人烟稀少的山林中生存,其早期能力便是召唤雾气,掩盖行踪以此自保。不知为何它会出现在人群集聚的城内,因感受到了大量生人的气息受到了惊吓而召唤雾气,发现无处可逃便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自己恰好路过东篱城,远远看到城中雾气升起,心觉异常便过来看看,于是发现了躲在城内吓得几乎动弹不得的年幼雾灵,才得以及时阻止它继续消耗自身灵力以致衰竭而亡,要知道现在可是很难见到因繁衍困难导致数量稀少又行踪难寻的雾灵了,无论是谁都不舍得眼睁睁看着幼小生命消逝。

一缕轻风拂过,少女的身影渐淡,轻柔的笑意隐约夹着一句低喃消散在风中:“你这小家伙可真能闯祸,以后,便唤你含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