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左右,尉迟带着肖筱绕过营帐前的巡逻士卒,顺利潜入张宝帅营。肖筱一颗心七上八下,毕竟夜探敌营的事情还是很惊险的。
“尉迟,这就是张宝的营帐吗?怎么没人?”肖筱忽闪着一双晶亮的眸子问道。
当肖筱潜入张宝营帐时竟然是空无一人,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应该是众人休息的时间。
“别急。我们慢慢等。”
尉迟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真正动容,只除却一人。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营帐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似是由远及近。尉迟对肖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悄埋伏在营帐入口处。
肖筱微微弯起了嘴角。其实尉迟认真时候的样子,肖筱很喜欢。
掀开营帐的人果然是张宝。
当张宝看见肖筱的时候,大惊失色,正欲喊人来擒拿,却不防被身后的人反手擒住捂住口鼻,动弹不得。
“张大哥,是我,好久不见。”肖筱满眼的无奈,轻声打了个招呼,“张大哥,我们没有恶意请不要声张,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来问问你,如果你不反对,就点点头好吗?”
张宝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于是,尉迟慢慢松开了手,撤了禁锢。
肖筱再次见到张宝的时候,张宝已经跟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袭乌金道袍加身,三尺须白浮尘,年长饱经沧桑的脸本该让人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却生生从鼻梁处长出一根类似于犀牛角的东西,让肖筱感觉他更像个妖怪。
“张大哥,有些日子不见,你们可安好?”肖筱也颇遵从礼节,问候了一声。毕竟深夜闯入别人的帐中还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
“哼!妖女!不要再惺惺作态!”张宝呵斥了一声,竟然扭过脸去不做理睬。
“张大哥,你何出此言?当初若不是张角救了我,我早已在深山中饿死了...虽然不辞而别是有些对不住你们。”肖筱说着最后一句时,斜着眼睛故意不去看张宝的神情。
“妖女,若不是当初你用妖法迷惑我三弟,我三弟又怎么会痴迷于你,听从那道士摆布,妄自丢了性命!”张宝怒目而视。
“张大哥此话怎讲?你们到底放生了什么事情?你那...鼻子上的东西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肖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示意道。
张宝心下一凛,一种哀伤从他的言语中渐渐蔓延开来。
“那夜想必你是听到了我们兄弟的对话才会不辞而别吧?”张宝说道。
肖筱默默地点点头。
“当时三弟极力反对,做大哥的我自然也不会同意的。但是第二天当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三弟便像丢了魂魄一样,茶不思饭不想,终日四处打探你的下落。后来有一次他进山去寻你,三五天都不见出山,我和二弟都十分担心,就想进山去寻他,结果却发现他拿着一个看起来很贵重的盒子回来,整个人也像脱胎换骨,一下精神了起来。
原来,他进山后在第一次遇见你的山洞内碰巧遇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老道士掐指一算居然就知道了三弟的来意,他告诉三弟你是九天之上的神女,能知晓过去未来之事,非凡人所能求得,并箴言:得神女者,即为天下之王。
三弟的心已经全被你占据,也不掂量着自己一介普通百姓的身份,竟央求那道士指点迷津。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道士说三弟非池中,给他一本《太平清领道》,让他修习里面的道术、奇门之法。我本以为这道士是个老神仙,然而我们却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张宝说道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憋在他心中已经太久。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好,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好,终究是抵不过兄弟三人粗茶淡饭相依为命的快乐日子。
“张大哥,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肖筱急切的问道,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山中神秘的道士既然能知道她可以预卜未来之事,肯定也清楚她是来自未来的,也许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说不定。
“那道士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答应帮助我三弟的条件是让我们作为他新炼丹药第一个服用的人,以测效果。三弟带回来的贵重盒子即是存放丹药的盒子。这个丹药据说有增强道法,不日飞升的作用,然而那个道士新练出来却还是需要有个人做新的尝试。
三弟秉性善良,恐我和二弟吃了之后有什么祸事,然而我们又岂是那种能牺牲他人换自己安危的人?更何况这是我们同胞手足,既然他对你有心,我们定会助他一臂。于是我们三人一人一颗分食了那丹药。
刚开始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头部发热,可是到后来,我们几乎被这丹药折磨的夜不能眠,三弟性情大变,日渐狂暴、野心骤增,短短一月便建立起黄巾党,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目的其实得到九天神女、得到天下。我则是鼻骨处凸起,活像个怪物。二弟外表没有异样,可是愈发血腥、残暴,几乎丧失了人性。”
待张宝说完,三人旋即陷入到沉寂中。
肖筱内心极度不安,若不是她的出现,张氏三兄弟也许还过着平凡人的那种波澜不惊的生活。她记忆中的历史,仅仅知道张角发动了起义,却根本不了解他本意。
“你们可知道那道士的名字?”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尉迟脸上乌云密布,突然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对啊,如果知道了这道士的名字,不就更好找到他询问回去的方法了吗?肖筱内心一阵激动。
“听三弟说,那道士唤作‘琅琊宫道士’”
尉迟扬了扬修长的眉,听到这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说:“难怪...”
“张大哥,既然如此你不如散了这些教众。张角已经不在了,负隅顽抗也没有什么意义,只会徒增伤亡。更何况...你们的起义是注定没有结果的。”肖筱不忍,低垂着一双水波眉眼,还是把黄巾军最后的结果告诉了张宝。
“不可能!我一定要手刃杀害我三弟的凶手!还有...既然三弟如此中意你,不如你也一起下去陪他吧。”
肖筱一惊,抬头间张宝已然满身杀气逼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