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上午9点，五龙职中召开教师会，王冠沣和今年新到五龙职中工作的另外两个老师提前来到会议室，三三两两的老师端着水杯，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进门的老师不时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三位新到的老师陌生的面孔。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一间教室，墙两边各有三户漆皮剥落的木框窗户，东侧的太阳透过方形的玻璃照进来，光线中清晰可见灰尘的起伏。

黑板上几个白色粉笔大字：“五龙职中开学工作会”，黑板前面是一张用砖头垫高了的木制办公桌，桌脚与黑板前的水泥台高度一致。木制破旧的长条桌子、长条凳子摆放在前面四排，后面还有两排则是石桌木凳，中间两条走道将桌椅隔成三列。

今年新到学校的三位老师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第一排中间坐着学校的中层干部。

在主席台上坐着两个人，一人高而略显壮实，一人矮而很显肥胖，但明显矮个子是一把手，手里夹着的烟毫无顾忌地在嘴上扎得“咝….咝”着响，吐出的烟圈在阳光中形成由小到大的不规则圆圈向上漂浮。

高个子看了看手表，扫视了坐着的教师，小声对矮个子问道：“谢书记，人来得差不多了，可以点名不？”

“行，点名吧。”谢书记很权威地发布了指示。

办公室主任，一个还算端庄的女人开始点名，点名结束，高个子干咳了一声：“同志们，现在开会，首先请谢书记讲话。”

谢书记很有派头地将烟夹在手里，不大的声音传出：“嗯，同志们，愉快的假期已经结束了，今天开始，我们又要投入到紧张的教学工作中，在新学年开学工作会前，我先介绍一下今年新到学校的三位教师。”

“李小芳老师，从Z乡调到我校，担任语文课教学；陈年新老师，省建筑工程学校毕业，担任学校建筑专业课教学。”两位老师站起来转身与老师们点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表示欢迎。

“嗯，这个，第三位老师是王冠沣老师，毕业于NJ大学电子技术专业，高材生啊，不知咋个分到这里来了。”

会议室里先是突然安静了一下，接着是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王冠沣清楚地听到身后一位女老师小声说了一句：“肯定是犯啥事了吧，不然会分到这个倒霉地方来。”

“别乱说，哪会有那么多事。”

“宋老师，你怎么知道没啥事，你想想，那可是名牌大学，不要说我们学校，全五龙县，有没有？”

后面一位男老师的声音更让王冠沣生气“哎，这年头啊，怪事真多，名牌大学的也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和我们抢饭吃来了。”

会议室一阵哄笑，王冠沣站起身，走到主席台前转身扫视一遍老师，微微低头敬礼：“请各位多关照。”

刚才的女老师和男教师低下了头，因为他们感觉王冠沣的眼神有种奇怪的东西，让他们心里一寒。

会议结束后，专业组组长李明将王冠沣带到了办公室，指着办公室角落一张最烂的办公桌说道：“王老师，你坐那里吧。”

王冠沣点点关，走到办公桌面前，桌子和凳子已被擦干净，他坐了下去，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传出，站起一看，椅子连接处已有几处松了，心里郁闷也难得管，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一个漂亮女人坐在了他的对面，怎么会是她，王冠沣突觉一阵兴奋，才离开美女警察孙芳，却又遇到同车的美丽女老师，给自己失落的心情增加了一点高兴，他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但这个叫宋雪梅的老师并没给出他所想像的表示，面色冷然，没理他，似乎从没见过他，埋头专心备课。

难道自己记错了？不会，王冠沣肯定地回答了自己，或许，或许是双胞胎，那她该没结婚吧，王冠沣突然有种兴奋。

收拾好心情，在坑坑洼洼的办公桌上，王冠沣学着其他老师的样子装着认真的备起课来，他不知道怎样备课，但没上过课听课也听了十多年啊，心中搜索了一遍，想好了。

当翻开教科书和教学指导书后，他笑了：这个书能用吗？五年前出版的书，内容早已过时，许多知识也不用了，而且有些东西职高生根本学不懂。

他将书上自己认为不讲的内容直接划叉，要补充的内容写一个标题，具体内容不用写，心里有数。只有练习题和例题，他将补充的内容写在备课本上。

很短时间，也就半小时，三门课程的内容已解决，扫视一下办公室大家还在埋头备课，也不好出去，不由观察对面的宋雪梅。

宋雪梅太漂亮了，白皙的皮肤，优美的脸形，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前面丰满诱人，身材娇美，没想到这个穷乡僻壤之地还有如此美人。王冠沣心理不由将她与孙芳比较起来，宋雪梅成熟许多，特别是胸部，只要一看，男人的冲动不由产生。

宋雪梅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王冠沣心中一凛，也感觉这样看人很不礼貌，不由将目光转向窗外的校园。

坑坑洼洼的道路，飞沙走石的操场，低矮破旧的平房，一楼一底的红砖教学楼是最好的建筑，这就是五龙职中，这就是自己工作的地方，原来想跳出农门，这里和农村有多大区别？

即使分到五龙，但如果能在县里的政府部门工作，凭王冠沣的能力，他相信很快就能混出点名堂，也可以逐渐向三江市甚至向省城靠拢。但却被分到一个学校，而且是一个职业中学，自己可能只有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读书时想的好工作、漂亮女人、孝敬父母，一切都变得那样遥远。

......

刚过十一点，组长李明通知当团干但又是农学专业课教师的黄勇和在总务处当会计又上财会专业珠算课的一位女老师来到办公室，李明开始召开组内工作会。

他认真将专业组的工作计划读了一遍，王冠沣感觉很可笑，全部言之无物，只有大话套话，心中暗暗当成笑料，但看大家的眼光却好像很认真听的样子，王冠沣怀疑这些人是装的还是真在认真听。

各种安排完成，李明提了一个令大家兴奋的建议：“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们组又新增两位同志，我建议大家一起去聚聚餐怎么样？”

“好！”几个男老师高兴呼喊。

“大家看这费用咋个出啊？”李明征求大家意见，两眼却看着对面的两个男老师。

那两人对李明的眼光当然心知肚明，其中一人说道：“今年来了两位新老师，不如他们两人一齐请大家搓一顿大家看如何？”

“好……行……”几个人起哄道。

李明眼光转向陈年新和王冠沣，问道：“陈老师、王老师，你们两看行不？”

妈的，这不明显欺生吗！几个起哄老师的眼光，充满着挑逗，王冠沣不会上这些当，而且自己也没有这个实力，难道还想再到孙芳那里去蹭饭？

王冠沣心中度量着自己口袋的钱：从家中出门时，母亲在一个小布袋里掏了个底朝天才掏出七张十元的钱，用满是皱纹的手递给他：“家里就这点钱了，你先拿着，如果不够，你到你姐夫那里再借点，家里有钱了就还给他们。”

王冠沣好意思再去借吗，说不出的辛酸涌上心头，自己口袋加上寝室箱子里的钱，也不到五十元钱了，这个客，如何请？请了，自己喝西北风啊。

王冠沣道：“对不起，我还没领到工资呢，以后再请大家。”

李明面色尴尬，对王冠沣很是不满。僵局中其他老师自然不愿出钱，所以没人说话。

陈年新刚想答应，听王冠沣这样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他倒想了个折冲的办法，说道：“这样吧，我和王老师多出一点，其他人少出点，行不？”

“那这样，你两人一人出20元，其他老师出5元，大家看行不？”李明只好这样了，陈年新看着王冠沣，说道：“行，大家看还有问题吗？”

王冠沣身上有20元钱，他掏出放在李明面前：“对不起大家了，没钱，我也没办法。”

其他人陆续将钱交给李明，宋雪梅是仅次于王冠沣、陈年新第三个交的，其他人一看女老师都交钱了，也就不好意思不交，纷纷将钱交给李明。

一行人在李明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靠近河边的餐馆，李明和老板商量一阵，八个人定了60元的标准，打了3瓶泡的散酒，李明以领导的身份说道：“哎呀，以前就我们组人少，不管学校的工会活动和比赛专业组都是倒数第一，今年来了两位年青老师，以后一定不会倒数第一了吧。”

其他几个附和，问道：“两位老师，你们有啥特长没，以后工会活动和比赛不要看你们哦。”

陈年新说道：“我可以打打篮球和乒乓球。”

王冠沣微笑：“我啥特长都没得，不好意思。”

几个人哈哈笑道：“名牌大学出来的，难道真是书呆子。”

酒菜上来，大家开始吃喝，王冠沣感觉今天喝这酒感觉又辣又冲，很难喝，为了不扫兴，也几杯下肚，一会脸也变红、头也漂漂。

看他已喝得差不多，建筑专业郑老师试探地问道：“王老师，NJ大学是全国名牌大学啊，哎，分到五龙来真是可惜？”

可惜，可惜又有啥法？无权无势没钱没关系，一时冲动打了学院院长的儿子，只有认命。

王冠沣没好气地说道：“有啥可惜，对我们这些穷人来说，有个工作就不错了，我倒觉得五龙很好啊，这里山美水美人也美。”

李明目光狡黠地问道：“NJ的美女可多了，王老师有没有搞上几个？”

没想到李明居然会这样露骨地问，大学时班上的班花一直追自己，但她太能花钱了，上几次街的钱足够王冠沣一月的生活费，这样的女生来自西部农村的王冠沣哪敢要，他心理时常安慰自己，漂亮女人多的是，以后一定会找到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不由感叹：“NJ美女多得很，但都是要花钱的啊，我穷学生一个，饱点眼福而已，哪天李老师带我们去NJ，我当向导，专门给你找美女。”

大家一阵猥亵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