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走远了几步,静静地旁观着肥胖的女房东和杨清涵两姐妹争吵。杨清纯说话极少,显然她不太擅长和别人争吵。
很快。
杨母和戴着口罩的杨父匆忙走了出来。
杨父身材清瘦,脑袋很圆,眼窝凹陷,留着很普通的短发,两鬓发白,头顶也夹杂着白发,已经有一种衰老,沧桑的感觉。
“清涵!”杨母斥责地说了一声,瞪了一眼杨清涵。
杨清涵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和杨清纯后退了几步,站到父母的身后。
杨母换了张笑脸,低声下气地道:“老板娘,我女儿不懂事,多有得罪,对不起哦!回头,我骂她,教教她怎么做人……”
杨父激动地用双手比划着,表示歉意。
“呸!”女房东单手叉着腰,一点面子也不给杨母,愤然打断道:“废话少说,你们欠两个月铺租了,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有钱就赶紧交,没钱就关门别做生意了,赶紧……给你三天时间搬走。”
她转个身,四周望了望,指着远处一张贴在墙上的招租广告纸,大声道:“现在铺租天天在涨啊!我没给你们加铺租,已经算好的了,你们还欠着两个月不给,再说,你这个店生意又不好,你们突然跑了,我找谁要铺租去啊?”仰着头,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杨父杨母。
其实也难怪女房东担心,杨家饭店生意很不好,两个女儿又读高三,快考大学了,杨父又有病在身,要花钱看病吃药,负担极重。已欠两个月铺租了,生意又毫无明显转好的迹象,继续下去,最后也只有关闭歇业的结局。
“老板娘,再宽限十来天行吗?到月底,我一定想办法把铺租交齐。”杨母底气不足地央求道。
女房东冷漠地摇了摇头,口气坚决道:“不行!我准备涨铺租了,你月底才补齐欠下的,我一涨租金,你们也做不下去,咱们就别废话了,算我吃亏,只收你们一个月的铺租,你们三天之内给我搬走。”
“你这肥婆怎么蛮不讲理呢?你老公明明答应到月底再收,你怎么突然又跑来收呢?还要赶人走?”杨清涵忍不住走了上来,盯着女房东,忿忿不平地大声道。
“你闭嘴!”杨母恼火地骂道:“快回去。”捉住杨清涵的手腕,拖她往后退了几步。
杨清涵赌气地回敬了母亲一句:“你怕她什么?明明是她不讲道理。”
“姐姐,你别说了。”杨清纯泪光闪闪地拉着杨清涵的手,拖她往后走去。
杨父哀求地打着手势。
女房东被人踩中尾巴,说中痛处,顿时火冒三丈,气得浑身的肥肉在发抖,猛喘了几口粗气,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顾客来买早餐,把心一横,立即走过去,挡住,愤然道:“这店关门不做生意了,去别的地方买吧!”
那个学生吃了一惊,转身就走了。
杨母,杨父脸色剧变地望着女房东,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杨清涵被妹妹拉入店内,依然喋喋不休地说着。
女房东转回头来,伸手指指点点,黑着脸,厉声道:“我不收你们的铺租了,以后也不收,你们今天就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到你们。”说完,又转身,摆出一副誓要赶走顾客的姿势。
杨父眼泪欲流地比划着手势,嘴里发出吵哑,完全听不清楚的嗓音,苦苦地哀求着。
“老板娘,你再宽限十天行吗?到时候,还不上,我们一定搬走。”杨母哽咽地哀求道,手慌脚乱地拿出钱包,抽钱出来,结果失手把一叠钱抽飞了,钱撒花般掉落地上。
她急得泪流满脸,猛地蹲下,慌张笨拙地收拾钱,收拾完毕,站起身,快速地数了数,走到女房东的背后,递钱上去,苦苦泣求道:“老板娘,这里是一千六百五十块,你先收下行吗?余下的,我过几天……筹齐就马上交给你。”
女房东不理睬杨母,走开了两步,挥手赶一个顾客,冷冷道:“走吧,走吧,这里不做生意了,到别家买吧。”
萧扬有点动容地看着,犹豫不决地思忖着:“拿钱帮她们交铺租,立即就能解决眼前的难关。但他们岂不是不相信我,我刚才才说身无分文,转眼间,就拿出这么多钱来,不太好吧,怎么办好呢?”
“老板娘。”杨母抹了把眼泪,又走到女房东的身后,递出了钱,哭求道:“求求你,收下吧。”
“你烦不烦?我刚才都说了,以后都不收。”
女房东烦躁地一摆手,将杨母的手格开,一叠钱顿时飘飞上天,再次撒花般降下,散落于街中。
周围的行人纷纷观望,有些贪心的,蠢蠢欲动地围上来,企图趁乱拾几张。
杨父杨母急忙蹲下,慌慌张张地收拾起来,生怕被路人拾了一张去。
萧扬眼神锐利地制止了几个想趁机拾钱的家伙。
杨清涵在店内眼红,愤怒地骂着。杨清纯泪眼婆娑,死死地拉住姐姐,不让姐姐走出来。
杨母杨父拾齐了钱。杨父把中手的钱也交给了杨母。
杨母拿着钱,再次走到女房东的背后,沉吟了片刻,咬了咬嘴唇,绕到女房东的面前,苦苦哀求道:“老板娘,你再宽限五天行吗?你把租金涨一些也行,我保证以后都准时交租,求求你了。”
杨父也走到女房东的面前,恳求地看看对方。
女房东双手抱胸,冷冷地瞥了眼杨父杨母,用鼻孔冷“哼”了一声,眼珠子翻上了天,鄙夷地冷笑道:“哼!老说求求?没点诚意,你们跪下,求求我,或许我会考虑宽限十来天,不过,每月的房租也要涨一百块,知道吗?”
她声音不大,店内的两姐妹根本听不清楚。
萧扬吃了一惊,刚走了两步。
杨父杨母已经痛苦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双膝一屈,齐齐跪下了。杨母屈辱地哀求道:“老板娘,求求你了。”
杨清涵大怒,猛地甩开杨清纯明显松动无力的双手,跑了出来。杨清纯痛哭流涕,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爸!妈!你们这别样啊,快起来呀!我们不租这个铺位,也别跪她啊!”杨清涵哭求着,硬扶起了父亲。
杨清纯哭成泪人,蹲下抱着杨母,咬着嘴唇,使劲地扶起母亲。
一家四口在大街上呆站着,痛苦无奈地啼哭了起来。
女房东厌恶地扫了扫四人,最后盯着杨清涵,肥脸露出了十分解气的灿烂笑容,喃喃道:“哼!敢骂我肥婆?你们一家四口滚蛋,喝西北风去吧!”
萧扬从街上拾了一块断砖,大踏步走到女房东的面前,冷着脸,盯着她。
女房东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萧扬手中的断砖,有点怯懦道:“你想干什么?”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
萧扬暗运真气,猛地一抓,嘭的一声,断砖被抓碎,细沙碎屑从指缝间簌簌飘落。
女房东吓得浑身抖了几抖,睁圆眼睛,颤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又倒退了两步。
萧扬微微一笑,摊开手掌,手掌一翻,把断砖的碎屑倒了下地,拍了拍手,拍掉灰尘,淡然道:“铺租月底交,行不行?”
“你威胁我?”女房东努力地稳了稳心神,嘴硬地道,她的眼神和表情却把内心的惧怕出卖了。
萧扬摇了摇头,笑道:“我说过半句威胁你的话吗?也没有拿枪拿刀指着你的脑袋吧?铺租月底交,到底行不行?”
“你等着瞧,我报警,告你威胁我。”女房东转身,又怕又生气地走了。
杨家四口看见女房东被萧扬吓走,也不知是福还是祸。杨清涵扶着父母心情沉重地走入饭店内。
杨清纯犹豫了片刻,转过脸来,用清澈纯净地眼神看了看萧扬,感激道:“多谢你了。”也跟着走入饭店内。
萧扬厚着脸皮,跟着走入饭店,见杨家四口仍然情绪低落的擦着眼泪,不敢打忧,自顾自地坐到一旁,低头思索着。
没多久。
呜呜……呜呜……
一辆警车呼啸驶来,刹停在杨家饭店的门前。
杨家四口面面相觑地对视着,齐齐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萧扬。
“不会吧,死肥婆真的报警?叫警察来?”萧扬暗暗嘀咕,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回应杨家四人,站了起身,有点忐忑地向着警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