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气凝神,丹田内的木系灵气向上一涌,瞬间冲入双臂,蹬蹬蹬,凌蒙脚下一步一踏实,疾进几步,浑身肌肉坟起,左右双拳连环击出,一股股劲烈的拳风随着舞动的双拳不断发出呼呼的声响,激得地上的尘土和断枝枯叶四下飞扬。
大力开山拳属于大开大阖的武技,其进退全在于腿,其闪转全在于腰,横击直进,左转右旋,一旦展开,纵横披靡,有我无敌,此时的凌蒙心神已完全沉凝到招式之中,双腿穿棱,身形倏前倏后,忽左忽右,但却都是直来直往,没有任何闪躲腾挪。
脚步沉凝,踏得山石地面咚咚直响,而双拳更如开山铁锤,开阖之间,每一下都如崩山裂岭般沉重无比。
凌蒙只觉体内灵气随着拳势如江河奔流,不住涌入双拳,结合肉体的力量,随拳而出,当真是得心应手,酣畅淋漓,转眼间大力开山拳二十四式已经使完,他竟有种意犹未尽,不想就此停下之感,索性就势又从起手式打了起来。
随着拳式越来越急,拳风越来越响,凌蒙对招式的运用以及肉体力量与灵气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一时只觉心怀大畅,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喀嚓,在第二遍大力开山拳只剩最后一式之际,正好到了一株近尺粗的杂树附近,凌蒙想也不想便一拳击出,树干顿时被轰成两截。
惊愕的望着正缓缓倒下的上半截大树,凌蒙这才从沉迷拳意之中醒了过来,不由暗暗咂舌,他也没想到自己在力量和灵气大增之后,运使大力开山拳后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走到断树前,他仔细察看断裂处,发现正中位置一个拳大深洞几乎穿透树干,而深洞两边断痕却平整光滑,显然是被灵气震断的。
凌蒙看了看自己的右拳,再看看树干上的深洞,深吸了口气,只觉仍有些难以置信。
想起自己以前习练大力开山拳时,那种滞涩艰难,这次却自然而然便将威力发挥出来,他心中不由一阵恍然,暗道:“看来对武技的领悟和修练也需要有实力做后盾啊,我已前还以为自己天生不是练武的材料,想不到有些东西并不是不能理解,而是需要水到渠成而已。”
想到这儿,他上行几步,走入林中,在十几株粗可环抱,却弯曲不成材的杂树中间站定,右掌缓缓前探,成立掌,左手回收,护在胸前,再次拉开架式。
这正是武教师周忠的拿手绝技,柔掌的起手式,凌蒙还是想看看,自己以前怎么也练不好的柔掌在灵气大增后,是不是也能一蹴而就。”
所谓柔掌,顾名思义就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武技掌法,凌蒙以前虽说总是无法理解这套武技的精微奥妙,但与大力开山拳那种硬打硬拼,靠实力说话的武技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柔掌这种聪明讨巧的武技。
周忠这套柔掌以防守反击为主,以身法躲闪为辐,掌中灵气含而不露,一旦与对方接触,则发如洪涛,当者披靡,当真算得上是一套进可攻,退可守,以柔敌刚,以弱胜强的绝技。
这套柔掌与大力开山掌那种必须内外兼修才能施展的武技不同,是纯以灵气为基础的的武技,也就是说体内灵气深一分,威力便大一分。
柔掌共三十二式,凌蒙已学了二十九式。
此时随着起手式摆开,他猛地仰天长吸一口气,身形骤然而动,轻灵、迅捷如游龙一般在十几株大树之间穿插回绕,双掌更是忽伸忽缩,暗含吞、吐、吸、拍、切、斩、崩,如疾风骤雨,变化万端,却又轻灵飘逸,不带一丝烟火气。
随着凌蒙身形越转越急,双掌开始如蝶翼舞动般上下翻飞,不断按在一株株大树树干之上。
他的每一次按落,都看似轻描淡写,即无凌厉的风声,也没有骇人的气势,但每一掌按下,都会有大篷的木屑飞舞而起,而随后树干之上便会出现一个深达三四寸深的小小手印。
随着连出二十几掌,柔掌二十九式已堪堪用尽,凌蒙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身形竟腾空而起,随即头下脚上,倒旋而落,右掌一缩一伸,在将触地的一瞬间,猛地向地上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按落,在触石的一瞬间,积蓄在掌上的灵气骤然爆涌而出。
并没有想象中的砰然巨震,也没有尘土飞扬,那块巨石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便回归平静。
凌蒙借势,一个倒翻站稳,脸上却满是兴奋之色,快步走到巨石跟前,只见上面有一个深只三分的浅浅手印,手印周围则有无数蛛网般细密的裂纹漫延出一尺多远。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看着自己亲手造成的结果,凌蒙仍抑制不住的一阵惊喜,他最后一式,运用的正是柔掌之中最难掌握的崩字诀,是将灵气尽量凝聚,发出后瞬间爆发,产生强大的破坏力。
伸手轻轻抚摸着石上的裂痕,凌蒙心中波澜翻涌,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自从前天采药,得到本木灵髓之后,自己一天两夜之间,可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但身体得到了强化,灵气大增,脑清目明,而且对武技的领悟也突飞猛进起来,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猛,让他有种突然有种梦境般的不真感。
此时天已有些亮了,微带着金色的阳光斜照下来,落在脸上,洒在身上,凌蒙只觉这一刻自己的心同样温暧而明亮起来。
回到屋中,凌蒙熟练地做好了早饭,然后端了饭菜进了东厢。
东厢的陈设同样简单,四壁堆满了劈好的木柴,中间则放了一尊三尺高的圆形黑铁药炉,如今炉下火光熊熊,淡淡的药香不断从炉盖的缝隙间飘荡出来,袅袅散开,离药炉三尺之处,有一个用土黄色厚布包裹着的蒲团,凌延风正盘腿坐在上面。
见凌蒙开门进来,他削瘦的脸上疲惫之色顿时隐去大半,不过仍板着脸问道:“练完功了,怎么样,灵气有些进境吗?”
凌蒙稍稍犹豫了下,觉得还是等等再告诉父亲的好,一是本木灵髓之事实在太过诡异,那树妖极有可能还在自己的身体之内,二是现在父亲正在炼药,分心不得,所以他只嗯了声,道:“爹,饭菜好了,你吃了饭再去修息一会儿,我先看着。”
凌延风伸开坐得发麻的双腿,用手揉搓着道:“不用,这些年早习惯了,不就是几天不睡觉么,你只管照看好药房就行。”
凌蒙见父亲虽有些倦容,但精神很好,同时也知道他怕担误了生意,所以只得点头。
接下来一连三天,凌延风都没有休息,凌蒙劝过不仅一次,但他总是说自己挺得住,让凌蒙安心照顾生意。
令凌蒙郁闷的是三天来,药房竟然没有一个正经的顾客,只附近的几个居民买了几瓶普通的丹丸,一共才几两银子。
好在有那本《苍穹搜奇录奇物篇》,让他倒不觉得时间难过。
到了第四天傍晚,止血生肌膏即将出炉,凌蒙特意早早关了药房,兴冲冲进了东厢,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正仰躲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不由大骇,抢上去将父亲抱在怀中,一边用力摇晃,一边大声喊道:“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凌延风慢慢睁开了眼睛,喘息了半天才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没事,快,把火熄了,”凌蒙见父亲此时还惦念着炉中的药物,不觉眼圈一红,快速说道:“爹,我先送你回房,然后马上来熄火,”说着起身,快步出了东厢。
抱着父亲瘦削的身子,凌蒙只觉轻飘飘的,毫不费力,心道:“记得小时候,爹那么高大,那么健壮,现在却连百斤都没有,”想到这儿他的心中一阵酸楚。
进了正房,将父亲放在卧室的床上,凌蒙到东厢熄了炉火,又快步返回父亲的房中。
只见凌延风一边咳嗽一边急促地喘息着,似是非常难受,不由扑到床边,连声道:“爹,你怎么样,没事吧,你别吓我,”说到最后,声音微微发抖,已经带了哭腔。
凌延风强忍住咳意,断断续续地道:“蒙儿……,拿……解毒丹,”凌蒙应了声,转身奔进药房,取了一瓶解毒丹回来,倒出一颗送到凌延风嘴边急道:“爹,解毒丹来了,你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