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峥的脸,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的脑海中曾经浮现过这样的情景。
铁木大胜,自己日后为其庆功,把他推荐给自己的父皇,日后荣登王座将之依为自己的臂膀。
铁木大败,自己则降下恩宠,不予追究,让其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他的心中,从来没有预料过似这般的结局。
我猜到了这开局,却猜不到这结尾。
羞恼,愤怒,不甘,酸涩...一时间,苦辣皆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华滇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宋凌站在华峥面前,脸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这般情景。
当日之事,一一浮现在宋凌的脑海。
那日宋凌在酒桌之上,自饮自酌。
铁木忽然暴起,直扑灰衣人。
几番打斗,喜欢招贤纳士的华峥断然出手。
顺理成章,灰衣人不敌,铁木被护卫救下。
事情发展得极为顺利,铁木被华峥招为门客。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地天衣无缝。
但是,计划这完美无间道之人忽略了一处,那便是宋凌!
宋凌身为修行中人,眼界自然不是他们这等武林中人可比。
那铁木连杀两人,而后灰衣人一拥而上,却对铁木只伤不杀,处处留情。
在宋凌看来,那灰衣为首之人的功力明显在铁木之上,铁木连杀他两个手下,他依然对铁木手下留情,攻敌之时看似狠辣,却每每要伤及铁木之时便撤去腕力,任其抵挡。此为其一!
铁木言其因嘲讽帮派之人被追杀,这些追杀之人不忙于袭杀,而是神经大条地喝酒吃饭,此事不合情理,此为其二!
其三,也是真正让宋凌警觉之因。那灰衣人临走之时,竟然给了铁木一个眼神!
虽说这眼神极为隐秘,但又怎能瞒得过宋凌的神识。
宋凌当即冷笑,只道这铁木把天下人都当作傻子。
计是好计,攻其不备之处,必重创之!
竞技场下,宋凌望着身边勃然变色的华峥,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这铁木果然神勇。他在华峥之处隐瞒了自己的功力,此处使将出来,更增震撼。
好个铁木!只见他在台上左格右挡,刀风习习,偶尔一招青龙摆尾,抑或半式釜底抽薪,倒也威风凛凛。
铁木半柱香竟连败六人!
此时场中格局已然出现了惊天逆转。
华清国第七人铁木将邬国武士逼的竟然仅剩三个名额!
华清皇帝见铁木神勇,心中略喜,对着身边邬国国师道:“邬国之人武艺虽不及我华清好汉,去也有些豪气。看来贵国也是物华天宝之地啊!”
却是把适才那国师的话顶了回去。
顿顿又道:“国师为何不亲自下场?免得此战败绩,无颜回去见你家皇帝。”
国师心头微怒,出言回道:“陛下此言,未免太过于早。且不说我国武士武艺如何,但凭贵我两国的名额相等,便足以说明我邬国武士绝不下于贵国好汉。”
国师正了正坐在凳椅之上的身躯,继续说道:“我邬国真正精锐在那压轴出场之人,其余人等,皆为凑数。可怜贵国好汉竟被凑数之人击败,啧啧...”说罢,一边抚须,一边摇头晃脑,观其模样,得意异常。
那国师将话说死,华清皇帝一时语塞,竟无力出言反驳。
华滇见自己的弟弟华峥面色晦暗,深知其被打击得不清,转身对身后之人笑道:“尔等看来,本殿这场戏导得如何?”
身后之人尽皆出言合道:“殿下神算,我等不及。”
华滇望着华峥身旁的宋凌,揶揄道:“诸君观之,十一皇子身边那书生可败敌乎?”
身后之人大笑。华滇随即也大笑起来。
华峥望着对面得意洋洋的华滇,险些气晕过去,脸色憋得透红。
他不禁攥紧了双拳,恨声说道:“华滇,莫要得意。此事胜败还未得知,你又有何得意之处!”
华滇禁不住笑道:“我的好弟弟,听说铁木在你那里吃得好,住得好,为兄还未曾感谢你替为兄招待铁木,真是替为兄节省不少银钱啊。”
华峥刹那无语,双眼喷火,眼中之炎足以焚化万物。
铁木在华峥华滇二人说话之际,又下两人。这两人的功力极强,第二人甚至比铁木功力还要高深一些。
但铁木来此之前显然是受到三皇子的叮嘱,搏斗之中以命换命,惊得对方手足无措,以重伤代价将此人击败,自己却无法再继续战下去。
此时的邬国,仅剩下一个参战名额。
华滇见铁木拼尽全力都未曾拿下这最后三人,不禁心中大怒,暗骂废物。随后大手一挥,身后窜出两个抬担架之人,架起铁木,送去治疗。一时间台上无人,只剩微风轻拂。
邬国国师脸色铁青,此战他尽管未曾上场,却派出手下弟子中最为强劲的几人。虽说没有修成内力,但也绝不可小视。
可这壮汉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以一人之力,连下数人,只得让人徒增感叹。
“好歹有那个人。”国师心中暗道,“此番竞技,只可赢不可输,也幸亏陛下派出此人。”
国师心中暗暗庆幸不提。
华清皇帝见铁木又搏掉两人,暗自点头,只道日后论功行赏。
华峥此时已经无人可派,而铁木败退,华滇身边也只剩下不足成事的两人。一时间二人相视,沉默无语。
华清皇帝瞬间便懂得了二人的意思。
他对着坐在一旁的邬国国师微微一笑,道:“国师,这孩子们玩也玩够了,朕便派下这最后之人来应对于你,以示朕对你国陛下敬重之意。”
那国师打个稽首,道:“陛下请便,小道如今需暂离此处,请最后一位竞技之人来此。”
华清国主讶然,好奇问道:“国师何等身份,竟然还有亲自相请之人?”
那国师苦笑一声:“回禀陛下,莫说是我,便是我家皇帝对此人也是极为客气,一口一个老师相称,我又怎么敢对其不敬?”
说罢,对着华清皇帝行了一礼,疾步退去。
皇帝随手招过一人,一阵耳语过后,那人点点头,随即消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