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吟当然也看见这似曾相识的阵势,只听她一声娇呼,“高剑,你当真要拦着我么!”辰吟手中的软鞭欲欲待试,蓝末眼中方才温婉如玉的小丫头又变成了街头上路见不平的姿态,蓝末本来要走的心态顿时沉了下来,听她这么喊,定是高府的家奴了。
“二小姐,老爷都急的火烧眉毛了,你还带着冠玉她们在街上闹事!”名叫高剑的男人手中果然拿着一柄长剑,他信誓旦旦道,“今日不是臣不让小姐进去,是老爷吩咐的。小姐也休要怪我无情。”
“要高辰逸出来!离开了徽阳老家,什么老爷老爷的,高家的老爷早就没了!”辰吟的性子说激变就激变,她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沉着冷静的蓝末。
“小姐,你不要任性妄为了,还是回去吧。”高剑坚定的说道,这高府前的方寸之地就是他们捍卫的禁地,蓝末心中犹疑,难不成小丫头要回自己的家也不行。
“我不会回去的!”高辰吟怒斥一声,在半空中狠狠的挥动软鞭,心高气傲的掉头就跑,这才忽然想起一直站在身侧,扮作男装的蓝末。
高辰吟忽而觉得方才的作为是不是吓到了眼前温润如玉的公子,也就小声言道,“看样子我要说话不算话了,我被赶出家了。”
“没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蓝末眼神轻灵,淡棕色的眼眸蕴在一层悠然的光芒,她将辰吟扶上骏马的背上,转眼间也跃上马身,“看样子,你要跟我浪迹天涯了。”蓝末这句话刻意放大了说,本来就疑虑万分的高剑恐是也站不住脚了。
“嗯。”辰吟淡淡道,温存没有一秒,野烬的前蹄忽而高高抬起,一阵长嘶鸣叫,惊得高府附近的马匹齐齐下跪。
蓝末当然不知,她当日在流风回雪苑的马房随意偷走的马,正是龙炎洛的宝马野烬,且不说它的血统,单是这纯良的嘶吼就足以让整个高府上下的坐骑齐齐称臣。
只是马儿的动静正是反应出危险的时刻,蓝末的身子向后迅速一仰,三支竹箭嗖嗖从她的胸前飞过,高辰吟正要转身迎战,却见蓝末早已不见了踪影,再定睛一看,本来围的一片死局的高府门前,硬是被蓝末杀出了一条血路,只见侍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依依呀呀的叫个不停,但是从身后赶来的辰吟,却是看不出侍卫身上的一处伤口。
“好身手,你以后记得教我哦!”辰吟心中得意万分,看向面如菜色的高剑,更是得意万分。
蓝末没有言语,她动作敏捷,早已用手从后擒住了态度坚决的高剑,“小丫头,怎么处置你的人。”蓝末言语轻扫,却见手中的人似乎想要挣脱,她连忙小声补充了一句,“在下只用了三分力,若是用了七分,或是用错了地方,在下不敢保证阁下的头颅是在地上,还是在手上。”
高辰吟虽说性子乖张,却也是极其讨厌背后放冷箭的人,况且此人还是在徽阳跟自己一同长大的小书童,此刻拔刀相向,辰吟想帮着陌生公子,可是又觉得对一个曾经的亲人太过无情,犹疑着,就定定地不敢做声。
蓝末见此情景,当然是意料之中,只见她忽而松手,将面前的高剑推倒在地,再看不远处的野烬竟然是撒开了蹄子奔向自己,她眼中轻盈一笑,落落大方的声音留了下来,“小丫头,外面的世界虽然经常,但还是要惦念着家中的人,家中的事。”
“公子,等等我!”辰吟没有料到自己的一个犹豫,竟然就错失了逃跑的机会,只是刚刚被蓝末推倒的高剑,此时看向怒气没处发泄的二小姐,却是一片暖意涌上心间。
他冲着藏在墙角的弓箭手摆摆手,连忙收起了箭矢,抬步走向辰吟,“你跟我回家吧,我去跟老爷说说情。”
“说什么说,都说他不是高家的老爷!他若是还念着我,怎么就把我送去了沉安阁,那是什么地方,难道他不知道吗!”高辰吟心中憋屈,要说那沉安阁,正是涟金宫里一处特别的所在,这不是一处宫殿,却有着比拟宫殿的豪华,就连栏杆都是用稀有的白象牙雕琢而成,若是说东方皇族有钱,这钱一定都是用来修葺沉安阁了。
只是,这么恢宏大气的地方,却被新上任的皇帝用来甄选皇后,高家二小姐为何气怒也就如此明白了。
蓝末心下却是一片清平,终是甩下了粘人的小跟屁虫,要说高府也听着耳熟,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刚才的女子极有可能是现任兵部尚书的亲人,只是,她蓝末带着末家军远征边关的时候,那高辰逸好像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东方誉变成皇帝,果然提拔了不少曾经不怎么起眼的人,蓝末想道,她似乎应该快点去涟金宫会一会往日的朋友,她只想亲手了结了他,然后,离开后唐。
蓝末骑着马速度放缓地走向位于北城的商铺区,这里与南城不一样,北城靠近王宫,氏族的家宅也会多一些,更不要说林立的商铺了,只是这里的商铺不以民生为主,若是在这一区看到米店,就跟去南城逛窑子一样稀奇。
只是,蓝末脸上的锅灰还未擦净,略显脏乱的穿着,加上不起眼的一匹黑马,走在奢华无比的北城大街,倒是有种让人看乞丐的感觉,蓝末其实不是不习惯这种被人当猴子看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这么走下去,她迟早要在贵族遍地的地域被熟人认出。
随便走进了一家成衣行,本来香粉扑鼻的店里,来了一股子不属于名贵香氛的山野之味。
“我说,这里是三品官员才能进入的特品锦绣铺,阁下走错地方了吧。”打算盘的小掌柜酸溜溜的说道,他面前的几个大家闺秀却是掩着面,略带笑意地围观起衣衫陈旧的蓝末。
“你不就是卖衣服吗,我又没说不给钱。”蓝末不想与人纠缠,她当然不晓得就是她这身陈旧的衣衫,却是把守在屋内的锦绣大掌柜给吸引了出来。“喏,一锭金子,够买一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