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虹峰的侧峰,一个海拔仅有百米的小山峰上,两个行踪可疑的人正在以两种不同的方式前进。
“萧兄,难道你对莲峰主拿出来的那两样东西很感兴趣。”
“还好,不过我想沈家家财万贯,沈兄应该不会很在意那两样东西吧。”其实我也不在乎,感兴趣的应该是萧祁那个家伙。
“的确兴趣平平,不过……如果沈家的金库里能再多出两样至宝,我倒也不会在意。”沈凌风眯着眼睛笑道。
想要就是想要呗,说得这么委婉做什么?萧祁很不客气地送了沈凌风一个大大的白眼,沈凌风也只是弯了弯眼睛,就这么收下了萧成的这份“厚礼”。
仅以两人的力量来毁灭势力庞大的银鸠山众匪,在某种程度上看来,的确是个很疯狂的想法,但某些时候,某些事情,虽不可力敌,却可以智取。
就好像魑魅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剑走偏锋,所以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人,往往都难以猜到,他在下一秒究竟会做些什么。
这种个性,似乎和沈凌风很是相近,但同时,在某种程度上,萧成也可以算作此类人,毕竟拥有太多超前思想的他在很多地方可以说都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
所以,如果当这三个人遇到了一起,那么他们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又会面临怎样的结局,这种事情,应该很少有人能猜得到。
但或许上帝最近真的是很无聊,所以才想到了要欣赏这样的一出好剧。
而这三个人,可能就是在这种无聊的上帝的照顾之下,就这么,极为巧合地撞到了一起。
“不知二位贵客来此,是有何贵干?”一棵梧桐树上,一个红衣红发红眸的人正在咧着嘴角,冲着萧成和沈凌风诡异地发笑。
“小可不才,与兄长初来贵地,不知可否冲撞了阁下?”一身书生样的打扮,再加上手里的一把摇扇,萧成此时看起来,到真有几分书生的相貌。
“哦?”红发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目光从萧成的身上缓缓地移向了站在萧成身后的一派从容并带着一脸无比正常的笑意的沈凌风。
此时二人目光对交,皆是颇有内涵地冲着对方一笑•,而此时仍旧站在两人中间一脸憨厚甚至是有点茫然的萧成,看起来,就像是三人中唯一不懂此时情况为何的傻瓜,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显得更加废柴了。
“在下魑魅,不知二位是……”魑魅此时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陪着萧成和沈凌风胡闹。
“小可名为萧成,此次前来原为入京赶考,但无意中被一群抢匪拾去了包裹,他们自称是银鸠山的匪徒,暂且先借小可的盘缠一用,三日后小可便可来银鸠山将其连本带利地要回。”
“所以,你就真的来了?”魑魅调戏地一笑。
却只见萧成面上到时真的一红,然后略微低下了头,继续道:“刚进入银鸠山附近,小可便拾到了一样东西,”说着,萧成从袖子里拿出那枚黄文交给他的珠子,“这枚珠子因是在一处山脚下所捡到,看似极其不凡,于是小可便上山,欲将此珠送还给此山的主人,但谁知半道却差点被强盗所害,多亏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小可才得以存活到现在。”
“那你可知,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
“沈公子说……哦,这位沈公子叫做沈凌风,差点忘了向魑魅大哥介绍,不过魑魅大哥名字倒也真是奇怪,就好像那阴曹里的小鬼,到是让人觉得可怕。”
“噗嗤!”沈凌风一个没忍住,便出声笑了一下,随即又被萧成在一个魑魅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踩了一脚。
“啊!”随着沈凌风一声低沉却并不小声的痛呼,周围的世界突然一下子变得很是安静。“对!就是这样,没错!”沉默了一秒钟后,沈凌风迅速装出一脸平静地出来打圆场。
“咳,这位沈公子告诉小可,他来到此处是为了寻亲,而那位山的主人便是他的姑姑。”
“哦,那么不知,究竟是找到了没有?”魑魅玩味地一笑,背在身后的手指比出了一个指令,让隐藏在不远处的手下去辟邪峰再探。
“没有,”萧成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沈公子说,姑姑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小可不想看沈公子如此难过,所以才认了沈公子为义兄,希望能稍微缓解一下沈公子的失落之感,并且也是为了能找个机会早日报答沈公子的救命之恩。”
“嗯。”这次不用萧成提醒,沈凌风也是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以示支持。
“那么二位,又是为何来到这里?”
“哦,我们兄弟二人冒昧来此拜访,一是为了向辟邪先生询问沈公子姑姑的去处,另一方面也正好将此物交还给辟邪先生。”
“那为何不去青虹主峰,却偏偏来此侧峰?”
“本来沈公子的确是想要径直前去主峰的,但小可认为此次绝不能再像上次那么莽撞,故而决定先前来拜访此侧峰的主人,也就是辟邪先生的左护法。不知魑魅先生可知其所在?”萧成继续装傻。
“嗯,貌似应该知道。”魑魅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需要我带你们去吗?”说着,魑魅夸张地弯起了眼角,似乎是笑得很开心,但至于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总之呢,沈凌风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被萧成拖着跟在魑魅的身后走着,事实上,他曾经对萧成说过,魑魅和他虽然算不上是很熟,但由于沈家曾经和银鸠山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所以,他和魑魅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认识。
不过,即便如此,萧成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沈凌风对萧成有所认识,否则他真的很难判断萧成此刻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而至于前方某个心机程度和他们不相上下的男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两位也是不得而知的。
总之,这就像是一场三个狐狸的博弈,谁要是先奈不住气露出了尾巴,恐怕谁就要先败下阵来。
辟邪峰,莲艾居处。
“小鬼,你要去哪里?”
听到声音,正准备逃跑的钱贯猛地停住了脚步,只见他姿势僵硬地立在那里,一条腿在半空中呈“弓”字形弯曲,双手下弯成爪一上一下地定在胸前,而后头部就像是被人上了发条一样机械地向身后转去。
身后,一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盘膝坐在帘幕中一方蒲团之上。
“我渴了。”稚嫩的童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命令语气,让钱贯不由得浑身一颤,然后慢慢地放下双爪,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蹭着墙壁挪到了桌子旁边。
桌子上,有一壶已经泡好了的茶水,钱贯慢慢地将其倒在茶杯里,圆溜溜的眼珠子突然一转,然后便鬼鬼祟祟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小药包,撕开一个小口,将其放在了茶杯上方,然后慢慢地将其倾倒。
“嗖”!随着一声力气破空的尖锐嘶鸣,黄色药包突然奇迹般地消失在了钱贯的手中,钱贯顿时在原地愣了三秒种,双手依然僵持在倾倒的姿势之中,圆溜溜的 眼睛无限地放大,而后用力地忽闪了几下,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你是打算要渴死我,然后再逃跑吗?”女童的语气如常,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呃……是!”钱贯慌忙答应一声,然后低下头去拿茶杯,突然,一滴血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从他的脸颊落到了茶杯之中,钱贯此时才觉得面上一痛,用手一摸,才发现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长的划痕。
钱贯咽了咽口水,眼睛向身侧看去,不远处的一面墙上,一根银白色的长针穿着一个黄色的药包稳稳地扎在了墙壁之上,银针的尾部反射着从窗口透出的一丝光亮,一股犀利的寒意让刚刚中针的钱贯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而后迅速地端起茶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处。
听到钱贯匆匆靠近的脚步声,女童不禁扯开了嘴角,随即抬起头,一脸平静地看着钱贯。
“怎么了?你是见鬼了吗?”
钱贯吞了一口口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峰主请喝水,喝水……”
女童接过茶杯,看了一眼,然后又将茶杯递还给了钱贯。
钱贯有些奇怪地接过了茶杯,低下头,然后脸上突然一红,只见杯内的水中氤氲着一缕绵长的血丝,钱贯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换水,刚要拿去倒掉,可女童却伸出双手,将他拦了下来。
“自己的血,怎么能浪费呢?”说着,女童淡淡一笑,颇有内涵地抬起头注视着不知所措的钱贯,半眯的眼帘内,一抹精光缓缓地透出。
钱贯又一次深深地将口水埋到了自己的喉咙里,他看看面部表情诡异的女童,又看看手中带血的茶水,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咕嘟”一声便将茶水关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好喝吗?”女童弯了弯眼角,假惺惺地关心道。
可钱贯却无法开口回答,因为此时,他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打扰了,请问,莲艾莲峰主在吗?”
女童用力地踢了踢躺尸在地的钱贯,头也没回的说道:“死了!”
门外的人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接着说道:“小人奉护法之命,特此前来拜访莲峰主。”
真是的,为什么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偏偏在同一天出现,为什么那二十年除了那个人自己就偏偏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呢?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莲艾却是转过头,目光穿过了长长的帷幔,聚焦在了一个木橱的上面,仿佛是在回应莲艾的注视,木橱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撬锁的声音。
而此时,银鸠山的某个山洞内,十一个混沌守护者正在这里秘密地聚首,而洞外,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军队正在以绝对的纪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操练。
“柳焱,你说什么!你敢不敢跟老子打一场!”管志的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目光喷火地看着一脸悠哉地坐在前方并且翘着二郎腿的第六分队队长,柳焱。
“我说了什么?呵,我的厨师长,难道你还听不懂吗?”柳焱拿起桌面上的一个茶壶,慢悠悠地往茶杯内添满茶水。然后端起茶杯,浅浅地啄了一口,“这种任务,交给我们第六分队就好,只要三天的时间,保证能把玄谛听当成自己的家。至于你们……”柳焱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压住桌子,身体向前微倾,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笼罩了整个山洞,“如果很闲的话,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呢,哦,我忘了,我们的将军也是一个需要保姆照顾的小屁孩啊。”说完,柳焱冲着管志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你!”管志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差点要跳上桌子和柳焱拼命,却被宋文墨及时地拦了下来。
“柳焱兄弟,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我们兵分两路,同时从两个方向进攻谛听峰,比试的内容便是看哪一队能先登上峰顶。”
“这主意倒是不错,但是难不成你们这群做饭的要拿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和敌人去拼命?这岂不是丢了我们军人的脸面!”
“就算是送饭的那又怎样,难得您老还认识锅碗瓢盆,您要是实在不喜欢他们,就让他们打包回家就好,以后您老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不过……如果您老办不到的话,他们留下,最多,以后您不用吃饭了不是吗?”带着一脸贱笑,殷素慢悠悠地凑到了柳焱的耳边,“这样吧,我看这场赌局还是太小,不如我再和您打个赌,由我和宋兄、管兄带着手下的弟兄们组成一队,而你们剩余八队再组成另一队,我们按照宋兄的规则正正式式地比一场何如?这样您也好痛痛快快地来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柳焱的面上不由一红,“哼!混沌帝王又能怎样,带着五个虾兵蟹将那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的组合,再加上两个送饭的队伍,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但是……”第三分队的队长蒋谷山突然一脸为难地开口道:“将军还没有下任何除了原地待命以外的指令,我们就这样……不太好吧……”
“狗屁指令!任谁看不出来他压根就不是真的想和银鸠山动真格的,表面上说是去做间谍,但实际上呢,一个星期过去了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人家五皇子都已经快攻下人家一座山头了!我们呢,我们却在这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天天怕被别人发现,MD!这还算是打仗嘛!”第一分队的队长绍翔突然用力地一拍桌子,高八度的音量顿时让整个“会场”都变得鸦雀无声。
“没错,”过了一会儿,柳焱又开口道,“和绍兄弟说的一样,无论在点兵场那天他说的是如何的好听,但是就是一个只靠嘴皮子功夫却没见过真刀实枪的小屁孩又有多大的能耐和五皇子对抗,这种情况下,我们不靠自己靠谁!“
“是不是小屁孩……”殷素突然诡异地一笑,右手摸了摸被自己装在口袋里的一封来自萧成的密函,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已经被他们成功点燃怒火和斗志的一群人,“恐怕再过不久,你们就会知道真正的答案,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的这场赌局,你们诸位究竟敢不敢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