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有资格玩甄寰体的人,当属陆漫漫同学。自称本宫应该是多么天经地义理直气壮,只是她这个“本宫”忒惨了点,没有锦衣玉食,无人伺候左右,带着一身伤,从此亡命天涯。
不过想起百里千寻,莫名就温暖,与生俱来。一如某个人生下来不会去怀疑父母是不是坏人,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依恋和信赖。所以她要跟着他,哪怕一路跌跌撞撞也要跟着他。
月光轻轻洒进窗台,木质的窗格,古色古香。
陆漫漫忽然轻轻哼起张信哲的《白月光》: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一滴泪,轻轻滑落,多么想念家乡,想念曾经单纯的生活。
她像是一个孤独的影子,没有人了解,也没有人能看懂她。也许所有刚初生的婴儿,都会有这样的记忆,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忘记了前世的回忆。
她昏昏欲睡,一侧脸,却蓦然看见一个影子闪过。长长的影子仍然有半截阴影打在木门格子窗上。
百里千寻?
陆漫漫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没动,心跳骤然加速。不会有人要劫色吧?又或许……糟糕,一定是百里千寻的玉佩露了白,被这个黑店打上了主意。
她很想跳起来冲到隔壁房间提醒百里千寻,却感觉那样死得更快。
每一秒钟都过得无比煎熬。
那个人影在木门上晃动,将一个什么东西,从窗外戳破窗户纸缓缓伸了进来。
迷药!陆漫漫几乎是一种本能,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那根木管,感觉袅袅青烟弥漫。她抓过被子,捂住呼吸,全身都处于备战状态。
与此同时,门外人影晃动,两个人交上了手。
可以肯定,其中一个是百里千寻,原来他是醒着的。陆漫漫放下心来,忍着痛穿好衣物。她捏着鼻子,赤足一蹦一蹦的,蹦到门前,从里面把那个正在冒烟的木管扯进房间熄灭掉。
那是一根竹子做的管,管里燃有迷香。古代人这套把戏,陆漫漫在电视里早就看得熟悉,完全不惊讶。
月光看起来真是忧伤,淡白的色彩,一如她来到异世界的迷茫。
这一场的打斗,就像是一场午夜场的电影。
门被轻轻踢开,黑暗中,百里千寻拎着一个人进房间,随手扔在地上。他将烛火点亮,看见陆漫漫在床上睡得很香的样子:“别装了,起来吧。”
陆漫漫睁开眼睛,起来坐好,露出被人拆穿不好意思的笑容。她看了看歪躺在地上的人,一身夜行装,蒙着面:“这个家伙用迷香害我。”
她拿着那根竹管可爱又狡黠地晃了晃,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
百里千寻心下好笑,看来以前被梨花皇后的种种表象迷惑了双眼,玄夜要是知道他捉弄了三年的皇后,懂得这么多,会不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他接过竹管,放置鼻端处闻了闻,沉声道:“‘游江会’什么时候管上朝廷的事了?”他扯下那人面上的黑布,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脸。
那中年男子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眼睛却是别样的狠利:“奸夫淫妇!”
陆漫漫心下恍然,感情这是有人为连郑两家出头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奸……”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穿着古装再说下去就实在不好听了。冲口而出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百里千寻也被她的口不择言惊吓得心脏受不了,啧啧啧,堂堂一国皇后,就是这么母仪天下的?
“看来‘游江会’的总舵主是连荣没错了。”百里千寻轻描淡写道:“不过,你们找人报仇显然找错了地方。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连家后日行刑,有本事劫法场去,别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丢人。”将竹管扔给黑衣男子,又顺手解了他的穴道。
黑衣男子默不作声,半响,从地上站起身,瓮瓮地问:“你们真是被陷害的?”
“切,干嘛要告诉你!”陆漫漫做个怪相抢白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听风就是雨,本大小姐把你卖了,你还给……哦,本宫数钱,哦,是银两!”
百里千寻见她扯不清楚,很是好笑。
黑衣人被抢白了一通,灰溜溜地一猫身,窜出房间。
陆漫漫非常不乐意的表情:“千里千寻,你干嘛把迷香还给他,那是我的战利品,你问都不问我一下就还给他,太不尊重我了!”投诉得无比流利。
“你要那下三滥的玩意儿做啥用?”百里千寻一副十分不理解的样子,这姑娘没有皇后的端庄就算了,倒更像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什么都懂,什么都要。
“你管我用来做啥,反正那是我的战利品,你还我一个。”陆漫漫缠着他,双手又开始抓着帅哥不放:“你为什么没睡?是不是有个大美女在旁边的房间睡不着啊?哈哈哈,现在知道有美女相伴的好处了吧?”
她这抹现代的幽魂用现代的语言调戏着古代的帅哥,感觉真是爽爆了。
百里千寻微蓝的眼睛闪烁着惊恐的意味,这姑娘还好吧?说话颠三倒四,还口无遮拦,该说不该说的,都挂在嘴上,还配以得意的神色。只相处了一天,他已经有大部分的东西没听过或是没听懂,以后难道得一直带着这个疯丫头闯荡江湖,四处被玄夜追杀?
他今夜一直没睡,就是防范着有人对他们不利,玄夜没拿到解药,当然不会下手,但连郑两家的江湖势力早有耳闻,而他们的行踪又是那么清晰好辨。
果然逮了个正着。本来以为她会被吓着,或是被迷药迷晕,却没想,人家把工具都缴获了。
这算是胆色俱佳吗?
陆漫漫已经躺回了床榻,迷糊道:“帅哥,不陪你玩了,美女要睡觉觉了,好困。”她还故意打了个呵欠来表示确实很困。
“嗯,有事叫我。”百里千寻顺口说道。
“好,你开着机,有事我给你发短信。”陆漫漫的声音呜呜噜噜。
百里千寻再次摇了摇头,不明白这疯丫头在说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是真的困了,不是装的。
他吹灭了烛灯,一室漆黑。
彼时,淡白的月光映上窗格,清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