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言蹊正翘着二郎腿与房里的牡丹鹦鹉逗趣,自一觉醒来,昨日裴宣瑛那点子渣事便被她抛去九霄云外,她过好她逗鸟摸鱼的闲适小日子就罢了,为何要去为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渣男伤神?
只是可怜了那姑娘。
念及此处又不禁伤怀,瞧着鹦鹉竟也觉得无趣了,便暗下决心:改日定得给那姑娘觅个好去处。
言蹊稳了稳心神,又躺在塌上闭目小憩,直到听着外边袁嬷嬷那响遏行云的吼声,才彻底从这片安谧中惊醒。
不一会子,袁嬷嬷就提了人进屋,仍是未等言蹊反应,便义正辞严道:“老奴早瞧这丫头毛手毛脚的,还是早打发了早好!”
言蹊面对袁嬷嬷这种态度也见怪不怪了,一边暗自感慨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边眯起眼细细瞧了瞧那个地上蜷着的小丫头。
那姑娘低着头缩成一团,看不清面容,只瞧她身着粗布衣衫,如瀑的长发却甚是散乱,言蹊仔细审视了一番还是觉着眼生,便顿了顿,浅笑道:“袁娘子且说说,她犯了何事?”
袁嬷嬷轻哼一声:“今儿早上我就瞧她鬼鬼祟祟在院子里乱晃不成体统,想着她也是入府做粗役做了几年了,只说了几句就喊刘婆子来把她领走,不想她竟屡教不改,方才我瞧着她还想硬闯门进来!”
一语毕,下首的女子便泪流满面,泣涕涟涟:“太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奴婢知道您定是瑶池边上的菩萨入凡来的,这许些年伺候您受您恩泽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只是但求太夫人放奴婢一条生路!”
待她哭天抹泪地说完,袁嬷嬷又立即踹了她一脚,声色俱厉:“这些年白在府里边伺候了,竟没学到半点察言观色的能力,竟不晓得主子面前不得随意插话么?让你回话你再回!”
闻言那女子霎时就被吓白了脸色,不顾一切扑到言蹊脚边,哭让言蹊救她。
言蹊这会儿倒是瞧清楚这女子的容貌了,不过袁嬷嬷那似锅灰般的黑脸盯着她更清楚更令她胆颤,言蹊一时尬住,只能缄下喉声,眼瞧着面前这突然凝固的气氛愈演愈烈。
霎时间四下寂然,万籁无声。
这女子方才还哭得撕心裂肺的,这时突然闭嘴了,不是为着别的什么缘故,只是因着袁嬷嬷听这哭声甚觉心烦,便又蹭的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你这给自己老子娘哭丧呢?!没得叫太夫人惹了晦气!”
一语未了,哭声仿佛仍在绕梁,却又闻屋外有人呵斥:“净是惯出来的毛病!太夫人就是心肠太好才放任了你们作乱!”
一时屋内众人皆纳罕来者是谁,心下想时,便见两三个丫头围拥着一个妇人从后房门进来。此人面相凌厉不怒自威,到众人跟前先朝言蹊福了身,才又叫身后丫头把抱着言蹊大腿的女子扯开,满脸鄙夷:“你若不想跟人牙子走便安分些!”
那女子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受尽折辱,经此一闹两臂已被来人缚在身后,但双眸仍哭得猩红:“在公府为奴这么些年,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想找条出路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