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明明在一张户口上,此时却很陌生,秦挽攥紧了手机,无意识地扣着桌面,“哦。”
相对无言。
各自沉默了会儿。
宴丞说,“有时间吗?今晚见个面。”
对这个陌生的丈夫,秦挽始终是感激的,当年要不是他伸出援手,恐怕整个秦家都要完了,她妈妈白灵更是早已轮回。
她点头,正要答应,“好,你给我发个地址和时间……”
话还未说完,手机振动了下,屏幕最上方弹出一则短信,是白灵护工发过来的,看清上面的内容,秦挽顿时慌了,“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事,下次再见面可以吗?”
等待答案的过程中很焦急。
她不想让对方失望,可又不可能不在意母亲的安危。
好在宴丞一如印象中善解人意,“可以。”
得到肯定答案。
秦挽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就往外跑。
太慌张,没注意前面,直接跟刚从外面赶回来的林北撞了个正着。
林北揉着额头叫,“我的天,你这要干嘛?赶飞机啊?!”
秦挽紧张道歉,“对不起,我,我要下班了。”
她太着急,双眼都是红的,本就白净,些许红就格外明显,林北见了,也不逗她了,赶紧让路,“行行,你下班吧。”
秦挽点头,连包都顾不上拿,就往外跑。
也是幸运,电梯刚到。
薄瑾默听见动静,拿着外套和公文包走出来,“你在跟谁说话?”
林北接过包,“秦挽,她赶着下班,对了,薄总,你跟少夫人联系上了没?烛光晚餐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怎么突然不去老宅了?”
他是被临时叫回来的。
薄瑾默突然改变主意,不回老宅,而去参加那个什么晚宴去。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她没空,”人没带回去,老太太肯定又要絮叨,不是不耐烦,就是听得时间长了,还是受不了,薄瑾默机智地选择在离她休息前一个小时再赶回去,而且,“池渊回来了。”
池渊,池家大少爷,他表哥先前跟晏家的那几位走得近,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跟薄瑾默玩到一块去了,身世截然不同,却意外玩得来。
也算是他们薄总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林北点头,让人备车。
正是下班的点,路上有点堵,人群来来往往的,薄瑾默早已习惯赶路,拿着文件专心地看,林北时不时低头看眼手表,“这也太堵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晚,老许,有近路没?”
司机老许摇头,“哪有近路,这个时间点就得认命堵着。”
林北叹气,正要转头跟薄瑾默说些什么,余光无意间一扫,瞥见站在马路边,焦急打车的秦挽,疑惑地说,“奇怪,她怎么还在?”
薄瑾默应声看过去,双眸微眯,“秦挽?”
“我刚才看她很急的样子,估计这个时间点的车实在太难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到,可别回头耽误了。”
林北还蛮喜欢这个新来的同事。
不多事,肯干活。
就这样的人才应该多来点。
薄瑾默心中微动,若有所思地手指屈起敲了下大腿,想了想,说,“你过去,让她上车。”
林北诧异,“啊?!”
他们两个共事这么多年,虽然早就知道相较于其他总裁,薄瑾默的性格要更加随和,但也从不是这般多管闲事的人。
毕竟就在公司门口,很容易造成绯闻。
他试探地问,“薄总,你喜欢这款?”
薄瑾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应该早就告诉过你,我结过婚这件事。”
林北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谁家总裁不是左拥右抱的。
听到他这般随意的语气,薄瑾默眉头紧皱,“我对婚外情没兴趣,只是合眼缘罢了,你要不愿意去叫,就算了。”
也许荒谬。
但初次见到秦挽,他就有异样的熟悉感,总觉得曾在哪里见过,而且,两人本该亲近。
敏锐察觉到他心情不好。
林北急忙噤声,下车去喊秦挽。
从车窗往外看,能够看到他们交谈的情景,秦挽大概刚开始是拒绝的,后来,看了眼手机,才急色匆匆地答应。
“薄总。”她有些拘束地站在车外,低着头,长发垂下,莫名乖巧又顺从。
薄瑾默清楚她紧张。
也对,刚见过两天的异性上司,在下班时,让人上车,总会容易造成误会。
他淡然点头,“你坐副驾驶。”
刹那,秦挽松了口气。
她自认为自己将忐忑藏得很好,实际上,清晰可见,连忙上车,恳求道,“谢谢薄总,能麻烦先去趟第一人民医院吗?我实在打不到车。”
薄瑾默点头,“按照她说得做。”
林北惊讶,“薄总,那晚宴?”
他摇头,“我会跟他说清楚。”
从始至终,会参加那个晚宴也不过是因为池渊,想来他会理解自己此刻的选择。
上司都已经做了决定,林北还能说些什么。
转而问,“你去医院做什么?我听徐然说你身体不太好,这是又难受了?就算工作再重要,也没身体重要,不舒服就请假。”
秦挽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眸摇头,“不是,是我妈妈被重物砸到了。”
白灵身体不好,需要住院治疗,自从秦家破产之后,便一直住在医院里,前段时间,非得闹着要出院,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手术时再去也行。
秦挽知道她呆着闷,问了医生,才将人接回来。
岂料,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偷偷在外面找了个小时工,每天趁着她上班之后,下班之前跑出去,等人回来还装着一副闲得发慌的样子。
从始至终,秦挽都没怀疑过。
要不是这次恰好被同事送到医院,又碰到了之前照顾她的护工通风报信,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知情。
秦挽气她也气自己。
要不是自己没本事,赚不了钱,向来不食人间烟火,连家务活都没怎么做过的妈妈又怎么会跑出去做那种卖苦力的重活?!
她懊恼愧疚,不知不觉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