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先生,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民政局门口,秦挽捏着背包的带子,美貌白净的小脸神情认真。
在她身旁,亚麻色西装的男人戴着无框眼镜,优越的五官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明亮有神,就是看人的目光有些冷。
此时看着秦挽,就让她有种被寒意包裹的感觉。
但其实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又很是温和有礼。
“不用,按照之前说好的办就行。”
秦挽无言,捏着带子的手指紧了紧。
这个男人叫宴丞,是她的相亲对象,两人只见过一次面。
说是相亲,其实也不准确。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她有偿出卖自己的婚姻才对。
一个月前,秦家破产,一夜之间负债千万。
秦挽的爸爸不堪打击,跳楼自杀。母亲激动晕倒,送去医院后查出胃癌晚期,急需手术和化疗。
四处碰壁,求助无门之下,闺蜜凌玲给她指了一条路。
她有一个学长,家里长辈催得急,但本身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想花钱找个人假结婚,应付家里。
那个人,就是宴丞。
凌玲介绍两人认识,原本秦挽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秦家现在就是滩烂泥,任谁沾上都是一身腥。
再加上她三年前大学毕业同学会那晚被人设计陷害,没了清白,便更没有挑剔的资格。
所以第一次见面,她把自己的窘迫尽数说清道明,男人没什么反应,只客气留下联系方式便离开后,秦挽自觉多半是没有机会了。
谁知今天,她突然接到宴丞的电话,让她带上身份证、户口本来民政局,跟他登记。
她很吃惊,所以才想多确认一下。
毕竟,再强大的心脏,也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打击!
宴丞走出几步,见她没有跟上,皱眉回头,“怎么了?”
秦挽想问,他真的不需要再多考虑吗?
可是看他不时看表,像是有急事待办,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任何决定应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便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没事,走吧。”
今天是工作日,办理婚姻登记的人不多,工作人员热情接待,很快两本热气腾腾的红本本就发到了两人手中。
并肩走出民政局大门,秦挽还有些恍惚。
她这就……把自己卖了?!
不等她回神,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掌心,“这张卡你拿着,密码写在背后。我有点急事,要出国一段时间。这里面的钱,足够支付你母亲的医药费了。”
冷冰冰的银行卡,因为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染上几分温度。
“谢谢。”秦挽攥紧,微微垂头,不让他看见她泛红的眼圈。
好歹,母亲的救命钱有了,她残花败柳的能卖这个价钱,也算值。
至于秦家的债务,她实在没脸,让人家承担太多。
好在秦家还有一部分不动产,拍卖后能还清大半。剩下的,她省吃俭用,多接点私活,也能慢慢还清。
“那我就先走了。”宴丞再一次看表,扔下一句后转身上了路边的商务车。
秦挽目送他离开后,骑上自己的小摩托,先去医院缴了费,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公司继续上班。
下班的时候,凌玲打来电话,约她逛街,她便将自己和宴丞结婚的事跟她说了,并提出请她吃饭。
好歹凌玲也算她跟宴丞的“红娘”,妈妈的医药费能这么轻松就解决,有她的一份功劳,怎么说都该请她吃顿饭。
凌玲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吃饭期间还跟秦挽说了不少关于宴丞的事。
末了语重心长,“宴学长虽然看着冷,但为人稳重负责任。他既然决定跟你结婚,就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别想太多,跟他好好过日子。”
秦挽笑着应下。
只不过让秦挽没想到的是,她就是想跟宴丞好好过日子,也没机会。
因为自从那天领证之后,宴丞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
一年后,顶峰集团周年庆活动现场。
洗手间里,秦挽脸色苍白的捂着小腹,手撑着洗手台,拧眉忍受着小腹处寒冰凝结般的痛。
偏这时,手机响了。
她忍着疼接起来,电话那头总监徐然怨怪的声音就冲了出来,“秦挽,你人呢?董事会和新任总裁的车马上就到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
“对不起徐总监,我在洗手间,马上就出去。”秦挽已经疼得额头冒汗,但还是硬撑着,声线平稳的回答。
徐然语气严厉,“赶紧的,你不是想调到总务部去吗,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你表现得好,升调就很容易。要是搞砸了,别说升调没戏,怕是连我都要卷铺盖滚蛋!”
“我知道,徐总监,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挂了电话,秦挽抬眸看了眼镜子里脸色白得跟鬼一样的自己,咬咬牙,鞠了捧冷水泼在脸上,又狠狠拍了几下脸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且有血色一点。
做完这些后,转身开门出去。
洗手间外的地板有些滑,秦挽刚出去,高跟鞋就是一崴。
她趔趄了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一边栽倒。
手挥舞着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正好旁边骤然出现一道阴影,她想都没想,一把抓住。
随之有一个力道托了下她的臂弯,扶了一把。
“没事吧?”等她站稳,对方立刻松手。
舒缓磁性的嗓音,像小提琴一样悦耳好听,却莫名让秦挽觉得耳熟。
她也没多想,摇头抬眸,挤出一抹笑,“多谢。”
入目是一张英俊到让人恍惚的脸,眉眼深邃,山根挺拔,唇线菲薄颜色寡淡,一双眼睛很黑,眼神锐利。整齐的短发往后梳,整个人给人一种严肃凌厉的锋锐感,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一样,锋芒毕露!
秦挽愣了下,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见她没事,男人冷淡的嗯了一声,扭头进了旁边的男洗手间。
秦挽盯着他挺拔欣长的背影看了两秒,甩甩头,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