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五狠着命从钱夹里抽出5张“老人头”来,崭新的,攥在手里唰唰作响。
娘的,老子豁出去了!
“不是冒牌货吧。”老五心里还是没底,拿钱的手在抖动。
“瞧您说的,我们是名牌店,要不是换季清仓,这套就500元?1000元也是您做梦的价。”中年妇女鼓起白胖胖的鳃帮,好象对500元不屑一顾。
“信你哪。”老五终于松开了手,妇女接过去熟练地甩动了几下,纸币发出清脆的响音。
“您试穿一下,看看大小。”妇女将老五带到拐角处的试衣室。
老五也不关门,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剥得只剩下内裤,镜子里即可呈现出排骨式的构架,精瘦精瘦的,妇女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瞅着。
老五穿上西裤,感到空荡荡的,他提着裤腰连叫道:“肥了,太肥了。”
妇女赶紧拿着皮尺帮老五量起腰围,她从未见过腰围如此纤细的男人,让女人也嫉妒的腰围,妇女有意无意地轻捏了一下,肌肉紧绷,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老五的注意力开始游离到女人细嫩的脖颈上,金色项链随着她身子的下俯而摆动,那摇摆的空间深蕴而饱满,渗透着米脂般细腻,激人神荡……
妇女忽然粗鲁地拍了下老五的屁股也连叫道:“瘦了,太瘦了。”
老五提着裤腰面对镜子久久不愿放下,他庆幸自己因为瘦可以提着裤子,要不,硬梆梆的下身顶着裤子定会暴露无疑。
妇女答应帮老五改小裤腰,要他改天来拿。老五离开时,感觉仍穿着那件肥大的西裤似的,空荡荡的。
夏老五很潇洒地点出1张“老人头”,对着鬼鬼祟祟的家伙说:“要像真的一样。”
“包您满意!明天准时交货。”那人神秘地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一个上午老五就花去了600元,简直是天文数字。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他在心里为自己默默祈祷。中午他只嚼了块面包来充饥,然后买了张《都市快报》,躲进公园的树阴处卧地而睡。
一觉醒来,天色已晚,饥肠辘辘的老五伸展着懒腰,把报纸拾起揣进裤兜里,出了公园,他走向211路公交车站。
夜色开始流动起来,从达官商贾到街头浪汉都紧随节奏,丝毫不敢落后一步,与黑夜一同流淌着,衣不遮体的乞丐追逐匆匆而过的行人,乞讨着。211路车站挤满排队等车的人。
“老五,这边来。”
老五见彭苏苏在长队前头向自己招手。
老五站到苏苏的前面。
“嗨,夹塞了啊,有没有点公德?”后面的人叫开了。
老五冲后面一乐:“呵呵,她是我女朋友,你们有意见?”
苏苏朝老五背后擂上一拳,骂道:“占我便宜。”
和往常一样,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老五依然就成了苏苏的护花使者,他双手抓着车吊环,双臂敞开,苏苏拥靠在他胸前,一副小鸟依人模样,煞时吸引了车上人的眼球。老五很得意,胸怀像是按上了弹簧,跌宕起伏,难以平静。
老五也纳闷:这样的美女居然没有男朋友?
老五实在是饿极了,将苏苏端上来的面条一口气就给吸完了。
“还有吗?”
“老五,你怎么饿成这样了,工作找到没?”苏苏说着又去厨房盛来一碗。
“娘的,别说了,唉,真是可气,看仓库的也要本科学历,要求什么具备现代化物流操作技能,不就是一个看门的吗?过去,我爷爷在生产队看仓库,一粒米也没丢失过,再机灵的老鼠想过他那一关,没门!老爷子豆大的字也不识一个,咱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呀。”老五愤愤不平。
苏苏把吊扇开到一档,老五额头上的汗洒落到碗里,和着面被他胡乱地吞下。
“真热!”老五扒去汗衫。
“嘻嘻,好象看到了万恶旧社会。”苏苏嘲笑老五的一身排骨架。
“你就是万恶不赦的地主婆!”在老五眼里,苏苏丰满尾翘的臀部是富贵的象征。
“有地主婆租房子住吗?”
“被二奶、三奶、小姨奶赶出家门,就要租房子啦。”
“乌鸦嘴,谁是大奶嘛!”苏苏用手拍打着老五干瘦的乳房。
“你就是呀。”老五盯着苏苏颤动的胸脯大声叫着。
晚上,老五躺在闷燥的出租屋里难以入眠,眼前晃动着白花花的肉团,肉团轻轻压着自己的身子,柔柔的,热热的,像一个吸盘粘在神经上,拽得全身瘙痒……
第二天一早,凉席上粘湖一片,老五心疼地自语:可惜,可惜。
老五穿上“保罗”西装,拎着“polo”皮包在211路车站焦急等待着神秘人的出现,过去两天了,神秘人仍未现身,打对方电话也没人接,老五开始担心起来,怕是碰上骗子了。炎炎烈日下,老五热汗淋漓,中年妇女倒是没骗自己,西装果真是纯羊毛的,羊毛就是暖和,想到这里,老五又平静了许多:娘的,不就100元吗,咱500元没白扔,纯羊毛的名牌西装。他开始在心里感激着中年妇女,裤腰改得很合身,紧紧的,不再感到空荡。
“兄弟,让你久等了。”神秘人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老五跟前。
“娘的,老子都等你好几天了,你……”神秘人眨叭着小眼睛,老五欲骂又止。
“这里说话不安全,有条子。”压低嗓音说。
老五尾随神秘人拐进一个小巷子里,见四周无人才停下。
“兄弟,我都注意你好几天了。”
“娘的,那你还不过来招呼我。”
“你这身打扮让兄弟我不敢上前招呼,旧貌换新颜了,咱错以为你是化装的条子,所以一直在观察你。”
“哈哈,像吗?”老五夸张地摇晃起来。
“就是瘦了点。”
“证呢?带来了吗?”老五想到正题。
“文学学士,没错的。”
“娘的,跟真的一样啊。”
“那是,咱就吃这行饭的。”
“我还以为你骗我的,拿钱走人了。”
“就你这100元?咱可是规模经营,在行内是有良好信誉的。”
“你们也有职业道德?”老五笑了,“扯蛋——”
老五带上全副假装走进茫茫求职大军中,他自认为只有“polo”包里的“文学学士”是假的,其他都是原装的。
“请自我介绍三分钟。”面试主考阴沉着一张寡妇脸。
“夏老五,祖籍山东,24周岁,好汉武二郎是咱老乡……”
“武大郎不是吗?”寡妇脸打断老五,“你可以出去了。”
“为什么?不是三分钟吗?”老五疑惑地问。
“你崇尚武力,没有同情心,做不了销售,保安很适合你。”
老五整了整衣服,礼貌地起身鞠躬:“谢谢。”
心里骂道:娘的,你丫肯定是潘金莲,毒死亲夫成寡妇!
快出门时,老五才注意到公司的名字:澳洲苍蝇丸中国总代理。
又是自我介绍,这回只有两分钟。主考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文绉绉的。
“夏老五,祖籍山东,24周岁,孔圣人是咱老乡……”
“你说的是孔老二?”“四只眼”紧皱眉头,“孙子不是吗?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总统的圆形办公桌上只放两本书,《圣经》和《孙子兵法》,你循规蹈矩不够圆滑,可以去教书,文案策划肯定做不来,请回吧。”
老五坐着没动,心想:没错啊,先礼后兵嘛!
老五当着“四只眼”的面将刚填的表格一撕两半,口里骂道:“春秋战国策划公司,鸟蛋!没有孔圣人哪来的春秋战国?你改成波斯湾才对头。”
老五很失望,一张学士文凭居然争取不到两分钟的面试时间,难道被看出破绽了?不对,交上去的是复印件,原件还没看哩。问题出在哪?
夏老五像台破旧的留声机,面试时的声音短暂而又含糊,奔跑了一天,等回到出租屋,老五已哑然失声了,其实他没说几句话。
对面窗口的灯亮着,苏苏已回来,老五干嚼着方便面,有气无力地躺在凉席上,落地小风扇“嗡嗡”作响,风叶缓缓转动,开关失灵,它无法加速度,和主人一样有点虚脱了。
“老五,吃了没?”苏苏在叫他,她总是热情洋溢。
“吃着哪。”老五翻了个身,将最后一块面送入口里。
“过来喝点汤,清热解毒。”
苏苏的小屋弥散着沐浴露的清香,她的头发湿湿的,细长的脖颈挂着水珠,长长的白色短袖衫罩着她成熟的身躯,未擦干的肉体紧贴着白衫,傲立的乳峰露出点点红润,长衫遮住了膝盖以上部位,但身体的沟壑明显表明:没穿内裤。
赤露上身的老五好比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而苏苏是连绵不断的山脉……
听完老五白天的面试遭遇,苏苏对眼前瘦弱的男人产生一种母性的怜悯,有股要将老五拉入怀抱的冲动,尽管这个男人粗俗的语言与他白净的身体很不般配,他也不是温文尔雅的柔弱书生。苏苏用手轻扶一下他的后背,汗津津的,光滑而炙热,突起的脊椎骨像道天然分水岭,汗液向两边下滑,线路分明;后腰扎实得没有一点赘肉,汗水一路流淌到裤腰才淤积停落,湿成一道圈,他的腋毛浓密而深长,从背后看就如同两把毛刷竖立在腋下,细长的胳膊成了刷柄,男人的汗液与沐浴露搅拌,那是怎样的诱惑?
“老五,在这冲个凉,头发也该洗洗了。”苏苏冲他背后使劲拍了下。
老五喝完汤,热得满头大汗,浑身正躁得难受,二话没说就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不大,门旁是洗脸台盆,右边放着一台单缸洗衣机,靠里头是马桶,热水器挂在靠近窗户的墙面上,里面的水汽还没散尽,清香扑鼻。老五没开热水器,他早就不用热水冲凉了,冬天也一样用冷水,他将皮管接在水龙头上,自来水开到最大限度,急流的凉水喷射到躁热的房间,痛快淋漓!
老五忽地停止了摩擦肌肤的动作,一个邪念涌上心头:没见苏苏换下的衣服。
他扔下水管,扫视着卫生间……
目光开始变得恍惚,老五紧张得连鼻毛都颤栗起来,他打开卫生间唯一闭合着的机器,贪婪的目标就在单缸机里,刹那间,老五仿佛化作了刚从身体褪下的大裤衩,和缸底的粉红混合到一块,搅拌,震动,吮吸,温湿,脱水……
老五闻到了浓厚的腥味,令人窒息!
苏苏的汤水非但没起到清热解毒的功效,反让老五欲火攻心,回到自家的凉席上,老五的鼻子仍无法摆脱那慑人心魂的气息,苏苏卫生间的气流追随着老五,颤栗的鼻毛在亢奋中过滤着每一粒分子,将属于苏苏的体味留下,摄取全部精华。
不到15平方的空间,翻滚起傍晚阳光西晒后的热流,由内到外,老五承受着肉体和心灵的双重煎熬,他真的虚脱了……
第二天,老五起来很晚,昨晚刚洗过的头发斜歪到一边,塑料梳在他急促用力下分开两半,他懊恼地摔出窗外,他用手捧了点水淋湿了一下,然后轻轻向两边捋着,还是无济于事,老五不耐烦了,一头扎进水盆里,搓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那是刚洗过脸的水。
等老五全副伪装收拾停当后,已近中午,他路过巷子时买了两个肉包,一边啃着一边想着坐车的路线。
想到苏苏昨晚语重心长的一番叮嘱,老五挺直了腰板:娘的,老子就不信了!
“你奶奶的熊!”老五的粗口骤然间提升了一级,没等他反应过来,薄薄的刀片已从他敞开着的西装上滑过,夹层口袋露出笔直的裂缝,伤在西装上,痛在老五心窝里,他怒发冲冠,抡起手掌死命地咣在那张和他差不多瘦的脸蛋上,边抽边骂!整个公交车都为之动容,胆大的小声叫好,胆小的暗地替他捏着一把汗,因为几个贼同伙已向老五逼近,车上人都静默下来,空气凝固了,只有汽车发动机一如既往地轰鸣着,似乎在附和老五有节奏的动怒,老五并不孤单,至少有发动机相伴,他豁出去了,脱下心爱的西装丢到一边,挽起袖口,青筋暴出,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老子今天玩命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就怕不要命的,摩拳擦掌的同伙当真被眼前这位不知好歹,势单力薄的“麻竿儿”镇住了,他们拥着“瘦脸蛋”急匆匆下了车。
西装口袋虽是空的,但身价是500,老五下车后攥捏着裂缝,心疼之余也暗自庆幸:外面完整无损,无伤大雅。可回过头来一想,还真是有点悬,就咱这体格不被那伙人揉扁才怪呢。
图书城的六楼就是人才市场,每天都有小规模的招聘会,亮出本科文凭,老五第一次享受到免费进场的高级人才待遇,招聘单位零星地散落在六楼四周,应聘的人倒不少,像挤公交车似的,争前恐后,推推搡搡。
老五扣好西装,整了整衣领,在招聘卡位上寻找着适合自己的位置。
众头攒动的中间卡位是《都市新报》的现场招聘,老五眼前一亮:招聘记者、编辑多名。老五终于找到了“组织”,尽管《都市新报》时常被他压在身下当作了床垫。他将自己的身体特长发挥到了极至,很快就挤到了招聘桌前,虔诚地递上苏苏为他精心准备好的资料,戴眼镜的年轻女子看了看,又抬头盯了老五一眼问:“这些文章是你发表的?”“当然。”老五回答得很干脆,心里却在敲鼓。意外的是年轻女子没再往下问,交给老五一张表格——《入职表格》!老五心头一阵狂喜,拿笔的手抖动着……
这么快就加入了“组织”,始料不及的老五像是在梦里。
老五夸口是如何过五关斩六将,捉“张三”斩“王五”通过层层筛选才留下他老五的,当然苏苏写的简历也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而他从报纸上剪下文章拼凑作假的事在苏苏面前只字未提。就要做记者了,崭新的生活在向老五招手,从此要掀开新的一页了,这一页就是刷笔杆子,就是亮出红本子,就是所想所思所梦全他娘的变成铅字!单纯的苏苏打心眼替老五高兴,发现这个男人果真与众不同,有可塑之处,可毕竟他手持的是张假文凭,纸终究包不住火的,记者可是无冕之王,他干瘦的身躯是贫民阶层的显著标志,就算戴上真金王冠,能承受住顶上的压力吗?
不管怎么说,老五终于重新上岗了,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苏苏感到自己先前在老五面前的一点优越感不复存在了,甚至有点自惭形秽,她本来是个很容易知足的女孩,穿平常衣,吃家常饭,乘公交车,上普通班,平平淡淡过着属于自己的百姓生活,她美貌而不虚荣,善良而不逞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生活的本色,享受一份宁静。如果她想改变,一切都很容易,但她倔强地坚持着理念,而现在,她有点动摇了,老五的转变让她感到了一种危机,这种危机感冲撞着女人天性的自尊,她似乎不甘心失去那点优越。
苏苏坐在前台想着心思,急骤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
“喂,您好,白领俱乐部。”苏苏每天不知要重复多少次,像台机器。
“你们那里女会员多吗?”男人直截了当地问。
“很多,都是白领阶层。”
“有18岁以下的吗?”
“没有,至少成年。”
“有50岁以上的吗?”
“有,不多。”
“能提供公关服务吗?”
“对不起,我们这是白领俱乐部,没有此项服务。”苏苏挂断电话,她知道对方下面的对话会更下流,更肉麻,此类挑逗性语言每天都散布在电话线路里,像病毒一样传播。
内线电话又响了,188号,欧总的电话。
“苏苏,过来一下!”口气急迫。
苏苏很不情愿地离开前台,心里沉甸甸的,通往总经理室仅有几步,苏苏却感到遥不可及。
“来,帮我打一个双交叉结,晚上有个舞会。”欧总轻轻掩上门,将粗圆的脖子伸向苏苏,苏苏觉得有股重力压向胸前,她向后挪了一步,这才拿起套在衬衣领上的鳄鱼牌领带,娴熟地上下连串,很快就打成完美的双交叉结。苏苏打领带的手法是从网上下载的,在欧总的脖子上实践了多次,水平越来越高,速度越来越快。
“再紧点……”没等苏苏松手,欧总一把攥住她的手使劲拽了一把,肥胖的身体贴靠在坚挺的胸脯上……
苏苏恨不得就势勒断他喘动的咽喉!
老五早早起了床,“金利来”在他手里左右翻动着就是摆弄不成一个简单的结,他的水平只局限在系红领巾的年代,他确实落伍了,竟然不如街边小摊贩,小贩向他推销“金利来”时能打出不同凡响的结,各式各样,变戏法似的。老五只得敲开苏苏的房门,苏苏穿着丝袍睡眼惺惺地望着老五,噗嗤一笑:“一大早就见到了掉死鬼!”
苏苏动作麻利地给老五打上时尚式的双环结,再配上老五刚花钱干洗过的“保罗”,眼前的老五焕然一新了,美中不足的是脖颈太长,身材太瘦,不过这倒很符合记者的形象——精干!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老五的心儿在狂跳,他大步流星地迈向108层——城市最高写字楼,《都市新报》就在14层,历史的机遇摆在了老五面前,老乡武二郎不正是108好汉中的老十四吗?
108层的高档首先表现在门卫的着装上,头戴贝雷式红色战斗帽,身穿绿色肩章服,腰扎武装带,双手背后,八字步站立,英姿飒爽,威风凛凛!老五抖擞起精神,高昂着头走进弓形大门。进了电梯,别人都按动各自要去的楼层键,老五却傻眼了,他瞅遍了也找不到数字“14”,他只得傻站在一旁。
“丁冬!”电梯在46层停下,电梯里的人都走出了电梯,向另外一个电梯口走去,没等老五反应过来,电梯已下降,就剩他一人在里头,他只才细细地打量着数字键,-2到46,中间莫名其妙地出现3a、13a、23a、33a、43a,就是没有14,娘的,邪门了!
电梯再次上升,看到别人按动带“a”号的键,老五随手摸了一把13 a,在13与15之间他没得选择,等电梯在13 a处停落时,老五出了电梯,眼前就是显眼的标志牌:都市新报。13 a就是14,老五总算明白过来了。
“您找谁?”前台小姐问。
“我是新来的,今天上班。”说着老五就往里头走。
“请您留步,我们没有新招员工呀。”
“不会吧,我昨天刚填的表。”
“知道了,那是我们下属单位广告公司的招聘,不是报社招聘。”她拿出一张卡片来交到老五手上,“您去广告公司,这是地址。”
“有没有搞错?是招聘记者,不是广告公司。”老五急了。
“没错的,到那您就明白了。”
老五被拒之门外,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靠在电梯口边。
老五的豪情万丈从108层重重摔落到街道上,他费力地扯下领带,挤上公交车,望着车窗外倒退着的高楼大厦,他开始认识到自我的渺小,是只蚂蚁,一只脱离队伍形影孤单的蚂蚁,能找到一粒大米算是幸运了,还强求什么呢?刷笔杆子咱不是那块料,做广告也许更适合自己,就吹呗!他很快找到了平衡点:开工就有饭吃。老五冷静下来了,他本就不该有怀才不遇的非分之想,记者,那是爬格子的主,嚼烂文字的功夫他老五连一点皮毛都没粘上,又怎能挥洒出有血有肉的笔墨来。
倒了好几路车,老五才找到枫叶广告公司,在一幢陈旧的居民楼里。二楼走廊上已站满人,似曾相识,不就是当初拥挤在招聘卡位的人群吗?全都到齐了,只是地点改了,在俊男靓女的人堆里,老五显得既单薄又特别,男人中就他没打领带,他的领带躺在“polo”里正处“休克”状态。
“叫夏老五的来了吗?”又是那个戴眼镜的女子,拿着一大叠表格冲人群大声叫道。
“我就是。”老五举起手。
“你这人真是的,也不留下电话,再不来可不等你了。”女子瞪了他一眼又继续叫着,“大家静一静,马上就要开会,人多,请大家进屋后保持会场安静。”
人群向屋内拥去,老五照样挤到了前头,大家站立着,等候开会。
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手里夹着根香烟从里屋出来,椭圆饱满的脸蛋化着浓妆,眉毛纹成了鹅黄色,鼻梁挺拔,嘴唇厚实,一对大耳坠摇晃着,细嫩白净的脖颈挂着白金项链,看上去高贵大方,气度非凡。
“大家欢迎钱总经理讲话。”戴眼镜的女子带头鼓掌,室内即可响声一片。
“我叫钱芳,往后大家就叫我芳姐。咱闲话少说,枫叶是新报的广告代理公司,大家以后的身份是采编,对外不能假冒记者身份,至于当初招聘的记者职位,我们是受新报委托代招的,大家心里应该清楚自己是否符合要求,在此我就不明说了。也许大家没有广告从业经验,这正是枫叶所需要的入职条件,我们就是要不断吸收新生力量来开拓业务,对大家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从今天开始的半个月时间里,由黄经理负责培训工作。”芳姐说完指了指身旁的戴眼镜女子,然后叼着烟回了内屋。
接下来是黄经理的培训课,都是些让老五找不着北的营销理论,老五的耳朵始终不听使唤,他思考的是:采编是娘的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