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寒停住了脚步,他狐疑的看了看她,随后开口,“你刚刚回侯府不久,又回了王府,怕是不妥。”
他的声音凉薄中隐藏着些许关怀,却在寒冷的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站起身来,有些犹豫,“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男人站在那,安静的等着她的下一句,可她却有些纠结。
寒风卷起树叶,在空中打了几圈才再度落下,她看在眼中却突然有些噩耗袭来。
“军营的事,李呈焓,或许和他有关。”
陆今寒有些震惊,瞧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浓厚的情感。
“你说,克扣军饷和李呈焓有关?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怎敢做这样的事?”
他下意识的否认,但又突然之间想起之前调查的那件事,若他的身后真的是那位,这种事情或许也说不定。
萧月茹看着面前的男人,重来一世,她明白他会比李呈焓更加值得相信。
萧月茹摆了摆手,让周围的人一哄而散。
“我如今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李呈焓与这些事情有关,但是前几日他在府中秘密的见了一个人,而那人…便是当朝的三皇子。”
她将这个消息分给陆今寒,自然是相信陆今寒的。
刘烨。
陆今寒心下一惊,没想到他们之间已经有所往来。
“他们有来往?”
萧月茹点了点头,她走到了陆今寒的身边,“我阿爹…也不仅仅是生病,这么简单吧?”
男人见实在瞒不过她,便也只好点了点头,他推门走了上去,示意她跟上。
从前灯光辉煌的大殿之中,如今只点着几只蜡烛,在屏风之后,年迈的老人孤独的躺在床上,一屋子的草药味,让人闻了有些干呕。
曾经宽大无比的身躯,如今却好像缩小了数倍,隔着屏风,让她心中有些抽痛。
“伯父是前些日子受到刺杀,差点没了性命,我虽竭尽全力救助,可却直至今日,仍旧昏迷不醒,想来…”
他的话虽然不曾说完,可有些东西终究是心照不宣。
她双膝跪地,眼中满是泪水,“阿爹,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任性妄为,想要解除婚事,或许他就不会向你动手,让我心甘情愿做着侯府夫人,他们自是不会…”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与你并无关联。”
他用一旁的清水净手,又在室内重新点上了香炉,熏香的味道很快就盖过了屋内的血腥和草药味。
“你不曾回来之前,我与伯父就发现了在军营之中有些不太对的地方,只是手上的军服早已交给旁人,王爷也并非像从前那般手握重兵,虽然有许多话都有些不易于说出口,只好命我暗查,却有些打草惊蛇。”
说到底也是他做事不曾谨慎,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萧月茹却不以为然,反而是向他询问,“军营里面有和三皇子熟悉的人?”
他用毛巾擦了擦手,从怀里拿了张纸放在她面前,“这是目前能掌握的所有信息,只是远远不够,还没有办法彻底揭穿他们的嘴脸。”
萧月茹拿过看了两眼,上面的人名都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她毫无印象,但其中有一人叫黄千,她印象极深。
“黄千,你不如从他入手。”
她指了指纸上的名字,却让他有几分诧异,“黄千?他只是个普通的伙夫,虽然我确实查到他收了旁人的钱,但是也查到…那钱只是那些富家子弟在军营之中想要吃些好的,给他的油水罢了。”
这名单上的人他几乎都已详细查过一遍,这些人近些年的发展,家族中人的关联,如今全都在他的脑子里。
“不,黄千不会如此简单。”
她又指了指那人标记的几个点,“你做符号的这几处,事情发生之时都有黄千的身影,每次都能够利用伙夫的身份逃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次两次当然不会有人怀疑,可是次次如此,未免就有些太过蹊跷。
闻言,陆今寒才从中转过弯来,但却还有几分迟疑,“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
“那你给我看这个,就没想过我会将这些事全都告诉给他吗?”
萧月茹自顾自的收了那张纸,叠好之后放到了自己的荷包之中,并未还给他。
不仅不曾回应他的问题,反而是直接反问了他一句。
“我知道你不会。”
这件事情事关勇安王,更是事关边疆数万将士,她绝对不会做错事。
萧月茹看着他,过了良久,再度开口,“阿爹的伤很严重吗?”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即使有极大的熏香和草药味儿,却也闻到了不轻的血腥味,想来应是很重,她与他说话时,目光一直飘向床上的男人,却始终都被他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问到此处,他面上有些心虚,“不轻,但我也找了专人侍奉,你放心,不会有事,更何况…那种伤不是你一个女孩能见的。”
男人想了良久,都不曾找到一个合适的修饰,他的安慰不曾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她更加担忧,她伸出手拉着她的袖子,“让我见见。”
“你别…”
他还没说话,她便直接从她的右侧钻了过去,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勇安王。
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苟延残喘的躺在床上,上身赤裸,胸前却是一处能隐隐见到白骨的伤口,虽已经被人处理过,用绷带绑住,却仍能看到其中所剩的血丝。
手臂上也有着不轻不重的几处刀痕,其胸口还有一处血窟窿,看样子是被人狠狠的用刀插入胸口。
若非是被救及时,勇安王必死无疑。
“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会?”
她的记忆里,从来都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勇安王一直都很康健,直到最后那场让人悲痛的历史发生。
男人的手慢慢的从她的身后伸过来,不偏不倚的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别看了,再吓到你。”
“是谁?刘烨?”
她双眼通红,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牙关紧锁,恶狠狠的咬出了这个名字,他的沉默却承认了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