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笑盈盈地摇着团扇,“我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惠阳长公主可说了,只要你能把晚吟郡主的腿疾治好,飞叶佛莲,她老人家亲手奉上!”
沈云衿点了点头,“那就好。”
养了那么久的天霜草,被宇文骁拿去给沈云姝治咳疾了。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拿到飞叶佛莲,帮弟弟把命吊着再说。
“对了,”她抬头道,“有好活儿,记得给我多接几个。”
“这有什么问题,我把你重新出山的消息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想找你看病。三年前你若不隐退,如今这大邺第一神医的名头,可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娇娘想想都替她可惜。
沈云衿垂了垂眼眸,“虚名都是空的,钱到手才是实的。”
“你就那么缺钱?”
“缺。”
娇娘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道,“缺多少?你若肯卖身给姐姐,姐姐借你。”
“十万两。”
“……你还是把我卖了吧。”
沈云衿白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急什么?再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儿。”
娇娘神秘叨叨地凑过来,“你那位太子妃妹妹嫁入东宫三年无所出,前些日子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被狠狠训了一顿。听说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得跟鬼似的。”
沈云衿皱了皱眉,觉得奇怪。
她三年没动静,是因为宇文骁没怎么碰她。
沈云姝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也要给宇文骁守身如玉?
管她呢。
等自己治好弟弟以后,就带着弟弟走得远远的。
别说见到他们了,听到这对狗男女的名字,她都嫌恶心!
从春水阁出来,她随便买了两匹锦缎,便回了王府。
一进门,便看到宇文骁负手站在明雅堂的院子里。
他穿着常服,玄黑的锦袍上,盘结着一条暗金的五爪蛟龙,冷厉摄人。
一如他人,连看人的眼,也如利剑,寒光湛湛。
看见沈云衿来,他没动,也没吱声,似等着她先开口。
沈云衿却目不斜视地直接越过他,进了房间。
“采月,快关门,这黑灯瞎火的,别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采月看了看门外,还没反应过来,“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不是王……”
“砰——”
沈云衿亲自把门关上了。
宇文骁:“……”
一肚子火,硬生生憋着心头,连发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袁霄立刻体贴地道,“爷,可能天太黑了,王妃没瞧见,要不属下去敲门?”
“她那是没看到吗?她那分明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宇文骁声音幽冷,眉宇间笼罩着铁青色的阴霾。
显然气得不轻。
“那咱们还继续等吗?”
袁霄问完,就被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跟刀刮似的。
他试探性道:“那爷您是要回书房?”
那眼神似乎更冷了。
袁霄迷茫了:“……”
他们爷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采月一直趴门缝上看着,没听见院里有动静,还以为人已经走了。
冷不丁眼前一黑,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劳烦采月姑娘通报一声,王爷有事要跟王妃商量。”
采月吓了一跳,赶忙跑进去禀报,“王妃,要请王爷进来吗?”
沈云衿正卸着耳环珠钗,头都懒得抬,“让他有事说事,又不是听不见。”
话音很高,不必采月回答,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袁霄扭头,看着自家爷。
宇文骁淡淡道:“问她长兴伯办七十大寿,送什么礼。”
袁霄转达给采月,采月又传达进屋里。
沈云衿直接打开抽屉,将管家印信交给采月。
“告诉外面那位,楚王府的月例我不要了,这家我也不会再管了。他爱送什么送什么,关我屁事!”
她怕再管下去,越欠越多,一辈子都还不完。
采月将印信捧出去,一五一十地将自家王妃的话原样复述。
宇文骁盯着采月手里的东西,声音泛凉,隐忍怒气,“这当家印信,当初她想要便要,如今不想要便不要,她把楚王府当什么地方了?胡闹也有个限度!”
沈云衿握着梳子的手一颤,扯得头皮一紧,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没错,这管家之权,的确是她自己要来的。
她从小跟着师父,长于乡野,对于皇亲国戚、高门大户里的弯弯绕绕,一窍不通。
一开始宇文骁压根儿没想将管家之权交给她,她也乐得清闲。
可她后来听到好几次别人私下议论,说他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王妃,说他娶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说他的王妃没有身家背景根本没办法给他助力……
为了不成为他的累赘,她咬着牙,放弃行医,花最快的时间,学习接人待物,学习管家之道,学习礼尚往来,将王府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结果在他看来,她做的这些,都不过是在胡闹罢了。
她起身,打开门,淡淡开口,“王爷说得对,我一直在胡闹,现在闹够了,不会再闹了。王爷请回吧,十万两,我会尽快还你的。”
夜里风大,她穿着月牙白的单薄亵衣,外面披了件罩衫,风一吹,人看起来比从前清瘦不少。
宇文骁皱了皱眉,刚想说话,门“啪”地一声,又摔上了。
他脸一黑,让袁霄把印信还回去。
“告诉她,银子还完之前,她依旧要履行王妃职责。楚王府,不养闲人!”
沈云衿听到这话,连喝了两杯冷茶,都没把心头的火气降下去。
他还真是物尽其用,一点便宜都不会让她占!
“爷,”一道人影急速走了过来,递上一封信,声音压低,“东宫那边来的。”
宇文骁抬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接过信,一边拆一边往外走。
看完之后,他微微拧眉,“她要飞叶佛莲做什么?”
……
夜里沈云衿骂宇文骁骂到半夜,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刚吃了点东西垫底,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她母亲过来看她了。
“母亲?”沈云衿听到这称呼挑了挑眉稍,“荣氏来了?”
她娘都死了十几年了,自然不可能来看她,只能是她老爹宋弼现如今的妻室,荣氏。
荣氏仗着出身显赫,又有个当太子妃的女儿,平日里搭都懒得搭理她,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看她?
沈云衿若有所思,“把人迎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