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独占主君?
沈云衿听着这罪名,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人家狐媚惑主是夜夜春宵,她狐媚惑主就天天守寡?
再者说,是宇文骁自己不想纳妾,又不是她拦着不让。
但她还是妥协地垂下头,“儿媳知错。”
从前她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惹惠妃生气。
可后来才知道,惠妃想罚她的时候,从来不在乎她是对是错,哪怕多吃颗果子,都可能成为受罚的借口。
若她辩驳几句,惩罚便会加倍。
还不如早点妥协,少受点罪。
“既然知错,那便去佛堂跪着抄写两遍经书静静心吧。”
沈云衿被嬷嬷领着到了佛堂。
一进门,浓郁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整个屋子的物件都有股馥腻的气味。
嬷嬷早就准备好了纸笔,垂着手冷冷地道,“王妃娘娘,请吧。”
抄写经书,不光是抄写经书。
抄写的时候,还会在膝盖下方放置一个细密的针板。
所以跪的时候不能全跪,只能半跪,靠着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还要抄写佛经。
稍有松懈、或是体力不支,便会跪在针板上,疼如锥心。
但惠妃从不会给人留把柄。
针板上的针是特制的,细如牛毛,肉眼难见,扎进肉里也很难留下伤口。
待到宇文骁来时,还会让嬷嬷给她换上柔软的蒲团。
这也是她为什么从来不给宇文骁告状的原因。
惠妃让她抄两遍经书,她就说惠妃苛待她,别人只会以为她娇气刁蛮无理取闹吧?
一想到之前受的罪,她将笔一丢,不想写了。
她都要跟宇文骁和离了,还怕惠妃作甚?
监督她的嬷嬷见状,顿时皱起眉来,“王妃这是做什么?”
她扯了扯衣裳,往蒲团上一坐,“看不出来吗?我要睡觉!”
嬷嬷有些生气,“娘娘有令,王妃必须抄完经书才能休息。”
“我不抄了,你打我啊!”
沈云衿手脚一摊,直接摆烂了。
既然免不得要受一些皮肉之苦,那还不如直接打她呢。
受伤了她就可以撩起来给宇文骁看,她在这里到底遭受了些什么。
那嬷嬷哪儿敢真动手?
急匆匆地离开佛堂,想来是去请示惠妃去了。
没多一会儿,便听到宫人传唤御医的声音。
惠妃娘娘,被气病了。
“你这个贱人,不就叫你抄了点佛经,你竟敢对我母妃不敬!”
玉宁公主气势汹汹地冲进佛堂,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沈云衿眼明手快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
玉宁公主显然没料到她会躲,甩出去的力道没收住,整个人往前一扑。
好巧不巧,正正跪在那块针板上。
“啊——”
尖叫声快把耳膜刺破。
沈云衿冷眼瞧着,并不同情。
之前她在这里抄佛经的时候,宇文宁可没少过来冷嘲热讽。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把玉宁公主扶起来,她腿上吃痛,一瘸一拐根本站立不住。
沈云衿耸了耸肩,“看吧,送你拐杖你还不要,这不就有用武之地了吗?”
玉宁公主气得发疯,“沈云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让皇兄休了你!”
沈云衿扯起嘴角,“求之不得。”
宇文骁很快赶了过来,玉宁公主哭得梨花带雨,言辞激烈地控诉沈云衿的三大罪状。
不尊婆母,将婆母气病在床。
不怜小姑,让小姑身受重伤。
不敬佛祖,竟敢在佛前行凶。
宇文骁听完,转头看向沈云衿,“你有什么想说的?”
沈云衿想了想,又给自己补充了一条,“还狐媚惑主,独占主君,简直罪无可赦。”
所以求求了,赶快休了她吧。
他若主动休妻,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还那十万两了?
宇文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进入内殿,隔着屏风询问惠妃,“母妃可好些了?”
惠妃有气无力地道:“好多了,你也别怪衿儿,是本宫自己这身体不中用……”
她越这么说,越显得沈云衿罪无可赦。
宇文骁声音冷冽,不含一丝温度,“母妃别替她说话了,沈云衿忤逆婆母,已是大不孝,就罚她跪一个月祠堂,好好反省自己的错处吧!”
玉宁公主得意地朝沈云衿炫耀,“皇兄果然是信我跟母妃的,毕竟我跟母妃才是他的家人啊。”
沈云衿死死抿着唇角,失望多了,反倒麻木了。
惠妃能在吃人的后宫走到今日,心智跟手段都是一等一的,怎会那么轻易就被她气病了?
世人都夸宇文骁文韬武略,智谋无双。
狗屁!
连这点小手段都看不出来,真是白瞎了一双眼!
不过也正常,谁让他们是一家人,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呢?
从宫里出来,不等宇文骁开口,沈云衿便除去钗环,自己去了祠堂。
宇文骁见状敛起眉心,“你这是做什么?”
“妾身自己领罚,就不劳王爷亲自动手了。”她脸上虽带着笑,一双眼却是冷的。
宇文骁缓了缓语气,“当时在殿中,也是事出紧急……”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云衿打断,“对了,那套红翡头面,妾身已经让人给王爷还回去了。再放在妾身这儿,若是损坏一样,妾身只怕一辈子给王爷当牛做马都赔不起。”
宇文骁面若寒霜,“谁让你当牛做马了?当初不是你自己要管家的?”
沈云衿深呼吸一口气,抑制住心口翻腾的情绪。
对,是她自己犯贱,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王爷放心,等我凑足了十万两银子,拿到和离文书,就不会再在你面前碍你的眼了,到时候你爱让谁管家,就让谁管家!”
说完,沈云衿转身进了祠堂,连眼神都不愿多给他一个。
宇文骁五指一点点蜷紧,瞳色冷冽。
她就那么想和离?
夜里。
有冷风吹进祠堂,透着丝丝寒冷。
沈云衿裹了裹衣裳,却固执地瞪大眼睛,不肯睡去。
她从前便发觉了,这祠堂古怪得很。
每次她被罚跪祠堂,夜里都会做一个奇怪的梦。
倒不是噩梦,而是……春梦……
但随着夜色渐深,眼皮也开始打架,她到底没挺住,睡了过去。
一睡着,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微凉的薄唇印在额头,随后落在她的眼睛、脸颊、唇角……
动作温柔,勾缠又缱绻。
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必须捧在手心,精心呵护一般。
可很快,他动作开始急切起来。
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强势地侵入,却又小心翼翼地辗转厮磨。
她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想被全部掠夺一般。
而且他好像越来越不满足于此,冰凉的薄唇开始在她的脖颈上轻蹭,然后含住白嫩润泽的皮肉,咬了下去。
她张大嘴,弓起腰,忍不住地低喘出声。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每次做梦都会梦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