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炒莴笋叶，茭白炒三丝，炖南瓜汤，芙蓉豆腐，这些就是楚老夫人的晚饭。年过半百之后，楚老夫人开始礼佛，每年都会去京城有明的寺庙祈福，平常吃食也换成了素菜。
“老夫人，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楚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被一旁的婆子搀扶着起身。走到堂屋，果然看见楚相如和白沫。
以前的楚相如平如要么就是痴痴傻傻的到处走，为此才不得不派专人看管，后来走是不走了，可大多数时候就坐在那，要是不看他的样子，还以为在发呆，可走近了，却是一副被抽了魂一样的神。
自从成亲以后，这孩子还会去爬树了，说的话也变多了，许是这个白沫确实对他不错，所以楚老夫人看白沫也没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楚老夫人一见到楚相如，就笑眯眯地迎上去：“如儿身子好的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楚相如回答道：“奶奶，我好多了。”
白沫见老夫人确实是很喜欢孙子，心里也觉得带他来这事没错，他对老夫人道：“少爷从昨天起胃口就好了不少，所以我就带他来看看老夫人。”
楚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下人过来叫老夫人吃饭，老夫人问道：“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吧。”
一上桌，果然都是些素菜，白沫心里忍不住叹气，他真的要变成兔子了，好想吃肉啊。
不过最后他还是一脸平静的拿起筷子，当了一只乖乖兔子。
但楚相如吃得很开心，他似乎从来不挑食。
可挑不挑食是一回事，吃什么又是一回事。
白沫看了眼侧堂的帘子，里面就是老夫人的佛堂。
“听闻老夫人在佛法上颇有造诣，每年观音大士生辰时都会去，平日里烧香礼佛竭尽虔诚，为楚家祈祷，真是精心劳力。”
楚老夫人却道：“谈不上多有造诣，只是我一介妇孺，能为楚家做的也就这些了。”
白沫应声：“老夫人为了楚家是一心一意的好，这点不管是谁都无法挑剔的。”
楚老夫人看了眼他，想到前几天的那件事，她道：“你为相如做的那些事，我也看在眼里。”
白沫嘴上没说话，这老太太把他做的事全都归结在为了楚相如。白沫也认下：“那些事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却听楚老夫人叹了口气：“如儿娘亲死得早，他刚满五岁就撒手人寰了。”
白沫这倒是知道，楚相如说娘告诉他，要对媳妇好，想来楚夫人肯定是带过楚相如的。
“如儿小时候可聪明了，背过的诗不管多难都不会忘，小小年纪待人接物就极其好，就是可惜他命苦。”
楚老夫人的话让白沫有些困惑，楚相如的痴傻不是天生的？
白沫问道：“少爷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老夫人神情忧郁了些：“五岁时，他娘亲去世，就在出殡的前一天，他掉到庵堂后的水池子里，却因搭救不及时，等救上来时，命是保住了，可却伤了脑子。”
原来是意外。
听到这白沫也觉得楚相如挺可怜的，本来多好一孩子。
“自那以后，相如就跟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样，就算在这世界上，却也不曾跟人过多交流，也就跟我说话比较多。”
这么一说，白沫确实觉得楚相如不完全像傻子，反倒是很像现代说的自闭症。
但平日里他和楚相如在一起的时候像又还好，说话交流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反应有点慢。
老夫人继续说道：“我年纪也大了，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所以专门派人看管他，饮食起居日日照应着，好歹他也健康长大了。”
说到这，白沫眼神光芒一闪。
“老夫人殚精竭虑，也算是补全了少爷年幼失母的遗憾。”
楚老夫人没说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白沫紧接着道：“我看少爷身体好，饭量也大，不过能吃是福，我也未曾觉得不妥，就是少爷时常跟我说吃不太饱。”
他没撒谎，楚相如饭量大，两人相处的前几天白沫还觉得很震惊，后来也逐渐习惯了，但每到半夜，楚相如就要起来走几圈，有时候动静大，就将白沫吵醒了，一问是说太饿了。
但晚饭不宜多吃，白沫也只是哄着他上床睡觉，并没有给他拿东西吃。
要不是今天，他还不知道，就算想拿也拿不出来。
老夫人一听这话，眉头一皱：“吃不饱？怎么会吃不饱呢？”
白沫也摇头：“少爷每每到半夜都说肚子饿，但我怕他晚上吃多了积食，也没有给他拿过吃的。”
“今天中午我想着给少爷多吃点，所以去问厨房要，厨房却说最近不负责梨花院的伙食。”
老夫人点头：“如儿的饮食起居以前一直都是凤颜看顾的，你明儿跟凤颜去说声，让厨房那边恢复供应吧。”
白沫没应下，转而问道：“凤颜在梨花院当差？为何我从来没见过？”
“你没见过？”
白沫点头。
“你见过吧，就是忘了。”
哈？
老夫人提起成亲第二天的事，那个被赶出去的婆子后面跟着的就是凤颜。
白沫：好家伙原来是那个女人？
凤颜是老夫人来自之前帮腔了几句，那这么一来可就是新仇旧恨了。
白沫便没多说了，这仇早晚要报。
白沫问：“凤颜一直在梨花院当差吗？”
楚老夫人回答：“除了梨花院，还有后花园，以前是明仁院子里的。”
白沫点头。
吃完饭，白沫跟老夫人寒暄两句便打算回去，临走前，老夫人又从房里拿出来一些水果和糕点。
“这些你们拿去吃，不过晚上可不要让如儿吃多了。”
白沫接过这些东西：“谢谢老夫人。”
楚相如一见到吃的就很开心：“写些奶奶！”
老夫人慈祥地摸摸他的头，这一刻，白沫觉得这个老太太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奶奶。
“白沫。”
“老夫人还有何事？”
楚老夫人看了看楚相如语重心长地对白沫道：“如儿这么多年，鲜少与人交流，是你来了以后他才话多了起来，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多扶持扶持他，不论你是否真的对他有感情，能够对他好也就够了。”
这一刻，白沫没有从她眼里看出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势，更多的是一个奶奶对孙子的爱转变而成的托付之情。
“我知道了，老夫人，我会尽力照顾好他的。”
“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回到梨花院，白沫刚一坐下，楚相如就伸了只手过来。
白沫不解：“干嘛？”
“想吃柿子。”
白沫拒绝得很干脆：“不行。”
楚相如哼哼一声，却也不吵不闹。
楚老夫人是没说错，楚相如在他面前确实很听话。
白沫对他道：“晚上吃那么多，又想肚子痛啦？”
这一吓唬还真行，楚相如立马摆手说：“不吃了不吃了！”
哼，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应采拿去烘着，明儿吃柿饼。”
一听吃柿饼楚相如欢天喜地：“谢谢阿沫！阿沫最好了！”
“你要是乖，我下回给你做更好吃的。”
楚相如往白沫椅子上一挤，一副十分满足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