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久了,剑宗的人并没有出现,就好像你的信号弹并没有发出去一样,对吗?”晏子殊悠悠地在旁边接着问道。
孟玉在旁边连连点头,“对,一般情况下只要宗门看到我的信号,那就不可能没有回应。”
闻言,晏子殊忽然漾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也许,并不是他们没有来,而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呼救的信号呢?”
“不可能!”孟玉当即开口反驳,“剑宗鸣镝一响,万剑来相助,宗门不可能看不到!”
见他的情绪激动得唾沫乱飞,晏子殊赶紧后退了一步,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住那几滴激动的唾沫,掩面轻笑着继续不缓不慢地提醒。
“比如,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幻境,我们一直身处幻境之中,那外面的人当然看不到信号。”
音落,孟玉和帝灵的脸色骤然大变,齐声喊道:“不可能!我们这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邪祟,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晏子殊心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深觉这两大侄子真是天真得有些可爱,难怪下山历练需得结伴同行。
这两人中若是少去一人,那这缺百的心眼少说也有十数,可偏偏这两人凑到一处,那心眼子便是半个也无。
“那如果整座上都城都处于幻境之中呢?”晏子殊继续循循诱导着。
“如果从你们踏进上都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进入幻境了呢?”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邪祟制造的幻境呢?”
“若整座上都城都已被幻境拖入,那岂不是只有曾经的晏子殊复活……”孟玉煞白着脸色喃喃,但下一瞬就开口否定了自己的问题。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晏子殊,你这疯子休要胡言,扰乱我等心境!”
孟玉愤懑得眼眶发红,好似一头饿得发疯的凶兽,张牙舞爪地将要上前将人一口咬吃。
见状,晏子殊无奈地摆了摆手,表明自己毫无半点威胁,努了努嘴道:“看吧?你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别说晏子殊死了十八年,就是他死了一百年,那也还有旁人继承蝶杀,就算没有蝶杀,也还有木杀花杀叶杀等等,总之幻术一源,源源不绝。”
“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十八年来没有人将幻术修得登峰造极?”
他的话刚说完,孟玉和帝灵二人同时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涩难懂,似乎暗藏了数不清的疑惑。
接着帝灵才开口说道。
“天道院和剑宗在十八年共同制定了一项新规定,凡太景百姓,若有修幻术者,当视为邪道,可诛。”
闻言,晏子殊眉梢一跳。
徐行那厮果真狠毒不念旧情,竟连半分活路也不给他留,这傲世之大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幻术都容不下,实在可恶!
可恨师兄竟然也受了他的蒙蔽,天道院乃天道的代表人,竟然也支持徐行的决定,这是存心不想给他活路吗?
顿了片刻,晏子殊浅笑着继续开口。
“那药王谷也支持?”
仔细一听,便可发现说这句话时,晏子殊的尾音都在发颤,好似在紧张地等待着某个答案。
但这个问题一出,孟玉和帝灵二人更是陷入诡异的沉默,看向晏子殊的眼神好似邪祟。
刷——
孟玉手中的长剑斩出,剑尖对准了晏子殊,“你到底是何方怪物?竟连药王谷早已经退出四大仙门隐居西南之地夜郎城都不知?”
晏子殊面色不变,但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云华那厮被打压得跑西南去了,怪不得这上都之中无半分药王谷的气息。
不过好歹也说明一个问题,他晏子殊上辈子不算白活,好歹还有云华那厮为他留了一片方寸之地可作栖身之所,他倒也不算无处可去。
只是……西南之地,距离上都城有数百里路,他得走到哪份猴年马月才能到夜郎城?
他伸手捻住剑尖,语气沉重地叮嘱着,“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就舞刀弄剑的,很危险的!”
孟玉冷漠地拍开他的手指,剑尖上移,落在晏子殊白嫩的颈间,轻轻一用力剑身就留下一道红艳的痕迹。
“按你所说,我们现在的遭遇都是因为邪祟所制作的幻境,我姑且相信你这番解释。”
“可我和帝灵今日碰见的异变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燕王世子痴傻疯癫多年众所周知,怎么会忽然在生辰之日魂魄清醒,这事儿本就值得深究。”
生辰之日?
晏子殊募地一愣,看向孟玉的眼神更显诧异,连语气都不自觉添了几分惊讶。
“你说,今日是我的生辰?”
孟玉讽笑一声,“怎么?你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
晏子殊没理他的阴阳怪气,背过身掐指细细摸骨一算,神色顿时了然。
“原来是男儿身女儿命,怪不得……”
怪不得这千千万世间活人之中,他偏偏重生在燕王世子路远远的身上。
他还以为路远远是正阴生人,没想到是双阴时人。
双阴人,必须在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四柱纯阴时出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出生时的这具身体必须是男身女命。
男子的阳身女子的薄命,偏偏原主占了燕王世子这样的贵重身份,这样的身份非星宿命格无法镇压。
难怪原主如此孱弱短命,稻草镇在龙脉上,就算这龙脉再温和滋养也受不住这龙气。
所以原主虽有世子身份,但刚出生时便没了亲娘,至此父亲不爱,姨娘欺负,就是连府里的下人都敢随意打骂糟践他。
这简短的人生经历,连晏子殊看了都得悲呼一声惨矣。
看着孟玉和帝灵两人怀疑的目光,晏子殊做作地流下两行清泪,掩面擦过泪痕哀声开口。
“事到如今,那我也不防告诉你们实话,我原本是正行走在往生路上的一孤鬼,排队多年终于在轮回台守到了投胎的位置。”
“但我往那轮回台一跳,醒来便已经出现在此地,又见你们二人是除魔卫道的仙师,担心你们把我当邪祟除掉,所以我才对你们撒谎。”
孟玉凝眸望了他许久,见他神色间的悲伤确实做不得假便松了警惕。
“此事我会亲自联络鬼府查问,如果你有半句谎言,我必将你亲手交于宗门。”
虽然他现在暂时放过了晏子殊,但不代表他会马上接受晏子殊的身份。
但很显然,晏子殊也没想过靠这个身份一直活下去,待此间事了,他就会前往西南投奔云华。
和他这傻不登登的大侄子,估计是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行了,既然现在误会都解除了,那我们就先想想怎么找到这幻境的主人。”
只可惜他这具身体实在孱弱,稍微多走两步就一副将要背过气去的模样,让他单独一人和那邪祟对打实在不现实。
晏子殊缓缓摩挲着下巴,心头忽然冒出个主意。
“既然这邪祟喜欢将人扮作新娘,不如我们就送一位新娘给他,再在暗处埋伏那邪祟,如此一来等那邪祟出现时,我们就能揪出幻境的主人,也自然就有了出去的办法。”
至于在幻境里死一死这个法子,晏子殊自问可以承受再死一次的痛苦,但他可不确定孟玉和帝灵也能在死亡的痛苦中清醒过来。
一旦在死亡过程中他们醒不过来,那他们的身体就会认为他们真的死亡,那晏子殊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把他们复活。
“可谁来扮这吸引邪祟的新娘呢?”帝灵终于开口问道。
“这个简单。”晏子殊小手一挥,兴冲冲地卷了院中一处红绸便往厨房跑去。
在他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下,一尊新娘雕像迎着清风闪亮现身,当场便惊掉孟玉手中的长剑。
只见这新娘相以南瓜为首冬瓜为身,精心雕刻的闭月羞花容貌之中,甚至还有细心沾染的胭脂。
总而言之,新娘需要的装扮它一样不少,活人需要的东西它是一样不长,虽说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但全身上下毫无半分人样。
“你们看,这引祟的新娘不就做好了!”晏子殊一脸自豪地说道。
孟玉和帝灵看着他手中的新娘表情十分不忍直视,二人齐齐沉默了半响,嘴角一阵抽搐后,最终还是孟玉脸色铁青地先开了口。
“我若是那邪祟,定会叫这出主意的人承剥皮去骨之痛,生不如死永受折磨。”
这话一出,晏子殊顿时便不满了。
他撩了撩头发往后一甩,翻了个白眼说道:“孟小仙师可不要这么贬低我的技术,我这化妆技术在生前可是深受十里八乡的姑娘好评,连喂出阁的小娘子都曾亲自上门取经,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怪!
这样的新娘若是往外面一放,别说那邪祟相不相信这是个活人的问题,而是会不会惹怒那邪祟将他们三人团杀的问题了。
孟玉往周围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晏子殊身上。
“这样吧,你来当新娘!”他看着晏子殊说道。
晏子殊是他们三人中身形最瘦小的,从背后一看身形与女子几乎无异,最适合扮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