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甜吃完晚饭后去了图书馆。

a中的图书馆很大，里面的藏书十分丰厚，虽然不如市图书馆种类齐全，但教育科普类书籍绝对比市图书馆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甜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书。

她忽然被一本书吸引住了目光。

《意识》

但那本书在书架的最上面。

白甜试着伸了一下手，没够到。

踮起脚也不够。

那本书仍然高高在上，被夹在一堆大部头中间。

她真的不矮，身高一米七二，是这个书架太高了。

好端端的放那么高做什么，a中图书馆一共六层，还有两层放各种杂志论文的地下室，也不缺面积啊。

白甜内心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很想要看这本书。

图书馆里一般会有用来取高处书籍的梯子，但白甜这排的书架没有，她走出去，打算找个梯子。

但等白甜再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刚刚站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个人，正拿着一本书看，而且那本书的封面隐隐地有些眼熟。

再走进，果不其然，《意识》这本书已经从书架上消失了。

沈年微微抬眸：“你也想要看这本书？”

白甜：“是。”

沈年合上书。

他身姿笔直，虽然五官也很好看，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因此在学校中的人气不如傅朝好。

白甜多看了一下他身高，大概一米八六，难怪能拿到书。

沈年把书递过来：“给你。”

白甜一时没有动。

沈年解释说：“这本书其实我已经看过了，刚刚看只是为了确认其中一个知识点，现在已经用完了。”

他顿了一下，笑了一下，但因为不常笑，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你不要多想。”

白甜眼神有些许微妙：“哦，谢谢你，我没有多想，只是我刚刚拿这本书的时候没有够到。”

沈年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想了想：“没关系，你还能长高。”

其实没有几个女生到高二还能长高了。

沈年的这句话未免显得有些苍白。

白甜点点头，接过书：“谢谢你，我其实对自己的身高挺满意的，偶尔不够用也可以用工具。”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沈年看着她抱书离开，微微垂眸，长睫洒下一片阴影，转身从书架上拿了另一本书。

半晌，他靠着书架，嘴角轻轻浮现出一点笑意，有点像电视剧里反派的御用微笑，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

这个世界真没意思。

后面发生的一切无人得知。

白甜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看书。

夜晚的图书馆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选择在教室里自习，因此图书馆显得比较空旷。

白甜翻开书籍，第一页是作者介绍。

余求，人工智能界领先研究者，获过不少相关的重量级奖项，国内首位提出机器人自我意识的科学家。

白甜微微看过一眼，便翻开目露。

这本书的涉猎范围很广，既提出了机器人意识问题，也有和人类意识相关的研究结果，作者在最后说，人类的意识真的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存在，任何奇迹都可能发生在上面。

任何，奇迹吗？

重生究竟是件科学的事，还是件玄学的事呢？

白甜心里泛起了些许疑惑。

她继续往下看，书的一页被折了起来，上面贴着一张便签，一行草书力透纸背“追求真理，世界与我何干”。

这四个大字正好写在余求表示对科学未来的担忧之上。

如果有科学的理论能够证明人类的意识能够穿越时间......

不，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重生的诱惑力真的太大了，不管是对于普通人还是对于位高权重的人。

假如重生这件事真的被证明科学可行，或许一开始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因为科技暂时难以达到，但是当人类可以做到的那一天会怎么样呢。

那太可怕。

白甜轻轻合上书本，望着窗外闪着微光的路灯，以及轻轻摇曳着的花朵，忽而蹙起眉头。

沈年，他为什么要看这本书。

便签上的字，又是谁留下的？

白甜心里想起程慧慧的话“我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半晌笑了一下。

沈年是不是个好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和沈年又扯不上关系。

最多，就是她单方面的年纪第一竞争关系了。

白甜摇摇头，开始写物理作业。

无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物理都是她总分的最大绊脚石。

距离第一次月考只剩下二十天了。

前世进入a中的第一次月考，白甜考了年纪五十八名，这一次，怎么也要考得比之前好吧。

负责看图书馆的大爷多看了白甜几眼，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白甜身上忽然有一种普通却又自信而且还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气息。

奇了怪了。

大爷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看门十几年了，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白甜愉快地刷完了三套物理单元测，并找出错题再次刷了三遍，确认自己把知识点完全掌握。

“图书馆要关门了，学习回去再学吧。”大爷开始赶人。

白甜抱着书回去。

蒋笑不在宿舍，程慧慧正对着奥赛题发呆。

“甜甜！”程慧慧都要哭了，“奥赛老师心太狠，出的题好难，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估计这题只有沈年能全部写出来了。”

“如果不是他说错的最多都要负责打扫教室卫生，我都不想努力了。”

白甜想起今天沈年说的话，走上前：“我看看。”

她记得前世傅朝也参加了奥赛，拿了市一等奖，让傅家炫耀了好久，还拿她做对比，现在真是想想拳头都硬了，早知道今天不该那么容易就放过傅朝。

她还是脾气太好了。

白甜面带微笑地想。

她拿起程慧慧的卷子，迟疑了一下：“第一题应该选c吧。”

程慧慧选的是b。

程慧慧露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啊？我做了好久的。”她倒是丝毫不怀疑白甜说的答案，只是想着自己写了那么久结果还是错的太伤心。

白甜有些好笑：“这道题我入学考的时候见过。”

程慧慧嘟起嘴撒娇：“那下面呢？甜甜，再帮我看看吧。”

白甜于是继续往下看，发现上面的题目有一半都是自己入学考的时候考过的，要么类似，要么就是连标点符号都不该的。

按时间来说，这份卷子出的时间是在她入学考试之后。

她沉默了一下，说：“你要看看我的入学卷吗？”

一半来说这种自主招生考试的卷子都是不会外露的，但是白甜作为班级里唯一的半途入学的学生，享受到了林静老师额外的关爱，比如所有的卷子都被林静复印了一下，包括及格边缘的英语：）

程慧慧猫眼圆睁，瞳孔地震，想起了之前听见的传闻。

数学老师何不穷别名何懒懒，最喜欢重复利用考卷，或者拿其他学校的考卷给他们写。

程慧慧干巴巴道：“哈、哈、哈，我们学校的自主招生考试没有这么变态吧。”

白甜的沉默打破她最后的幻想。

程慧慧一脸失魂落魄：“难怪我问他们数学成绩他们都不说，原来是被自主招生打击到了。”

“其实没有那么难，我才知道那是奥数题。”

白甜从小就对数字很敏感，她的数学很少考过满分以外的成绩，只有a中的这次自主招生考试是个例外。

而且，即便在前世，她因为校园暴力成绩节节下滑，数学成绩却仍然是一直很好。

所以，突然的，她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也不那么自信了。

她沉默地把自己的考卷递给程慧慧。

程慧慧也被白甜狠狠地凡尔赛了一下，虔诚地接过白甜的考卷，认真看起来。

而此刻，教师办公室，有两个老师正在熬夜出考卷。

“这题不然改改吧，好像太简单了是不是？和上次出的题差不多啊。”

何不穷是个中年脱发的男子，闻言眯了一下眼睛：“好像是，那我改改。”

两个人头戴茂密假发的数学老师靠在人体工程学椅上：“这届奥赛都没有什么好苗子，隔壁高中天天喊口号说要包揽奥赛一等奖，真是气人。”

他淡淡地凝望天花板，两只熊猫眼里流露出些许忧伤。

何不穷：“好苗子都在一班二班，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假发老师：“嗯......怎么没关系呢？你不是有沈年还有个143的白甜吗？”

何不穷改卷子的手顿了顿：“沈年不参加奥赛，他高三的时候打算出国。”

出国对于a中来说不稀奇，假发老师只是有些遗憾和不解：“沈年在国内也可以是top1，为什么还要选择出国。”

这是何不穷也不知道，他含糊道：“个人的选择吧。”

他到是很奇怪假发老师之前说的那句话：“我们班白甜的数学什么时候有143了？”

何不穷：“我们自主招生，不是只有数学有140以上就可以进一班了吗？”

假发老师：“有个附加条件你忘记了，要其它三科都在一百分以上，白甜英语不太行。”

何不穷有些恍惚：“哦，所以就是我学生里边还有一个奥数很好的。”

假发老师看着魂不守舍的何不穷，叹了一口气：“你都颓废这么多年了，也该振作起来了，我还记得你当初和我说想带出一个全国金奖呢。”

何不穷抿起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