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直接炸了一群人。
“这大姑娘后妈不疼就罢了,亲爹还虐待她,吃个鸡蛋还要挨顿打,什么爹啊这是!”
“就是!大姑娘真可怜,瞅瞅,脸上还有伤呢!”
“这两口子忒缺德了!我看这把火就是老天爷惩罚他们的!”
秦国山一听事大了,唯恐家丑传到厂子里,毁了他名声不说,小组长梦也就碎了。
他脸上的褶子都笑裂了:“闺女啊,报什么案?爸信你不会放火烧自己家的。”
“秦国山,你脑子进屎了?”
赵萍梅刚骂一句,就被丈夫一巴掌抽得眼冒金花。
秦莺扶住差点跌在地上的赵萍梅,小声提醒:“妈,再闹下去,秦栀万一不考了怎么办?”
赵萍梅愣了愣,立马捡起地上的书包,亲自给秦栀挎上,态度180度大转弯:“栀儿啊,刚才是妈急糊涂了,这天干物燥的,意外失火也是有的,考试要
紧,你赶紧去学校吧。”
秦国山也反应了过来,附和道:“是啊,可别影响了你考试。”
夫妻俩一唱一和,唯恐秦栀不考了。
秦栀要的就是这效果,小手一伸:“爸,昨天我发烧在卫生室挂了两瓶水,医药费还欠着呢,给我十块钱。”
“好好好……”秦国山忙掏出一张十块钱,递了过去。
秦栀把钱往兜里一揣:“既然西屋烧了,你们晚上就住东屋吧,我先住同学家对付两宿,你再给我点吃饭钱。”
“闺女真懂事啊!”
秦国山肉疼的把毛票都给了她。
一家人各怀鬼胎的上演了一出世纪大和解。
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
秦莺却指着秦栀脚上的鞋,急红了眼睛:“妈,你给我买的新鞋,我还没穿过呢,姐姐穿了我的鞋!”
这个节骨眼,赵萍梅不敢惹秦栀,只得缓着语气问:“栀儿,你知不知道这是莺儿的鞋子?”
“知道呀!”秦栀笑的一脸无公害:“您说的,家里好吃的,好穿的,做姐姐的,要让给妹妹的呀!”
“……”
赵萍梅差点气梗过去。
看着秦栀趾高气昂的走了,秦莺哭哭啼啼的闹着要新鞋,赵萍梅气急掐了她一把,“小贱人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你再闹,街坊邻居都知道你是私生女
了。”
秦莺恼的直跺脚:“那咱就任由她拿捏吗?”
“让她得意几天吧!等你顶替她上大学后,就把她嫁给厂保卫科科长的儿子,那可是个混混,到时候看不一天打她三遍!”
秦莺狠毒道,“最好打死她!”
这些话,被院墙外的秦栀听得一清二楚。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馍,使劲啃了一口。
恨不得啃的就是那对母女俩的肉!
她放火烧屋,就是为了寻个理由搬离这个家。
等着瞧,这才刚开始呢!
为了省钱,秦栀是走到学校的。
刚进校门,就遇到了沈南辰。
他一脸不悦地兴师问罪:“秦栀!你昨天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
秦栀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懒得搭理你,需要理由吗?”
“你什么意思?”
沈南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来。
周围经过的同学嘘声一片。
在这个还比较保守的年代,别说谈恋爱了,男女同学拉扯在一起,已经是大新闻了。
何况,沈南辰是出了名的尖子生。
跟他沾上关系,总会引起不小风波。
马上要考试了,秦栀不想跟他纠缠而影响考试的心情,于是,甩开他的手:“沈南辰,考完试再说。”
“秦栀,我现在给你机会说清楚,别等我生气了,你再来找我求原谅,到那时我可就不好说话了。”
他说这话时,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一副吃定她似的不屑。
秦栀气笑了。
沈南辰太自我了。
以前和他在一起时,无论大小事,不论对错,但凡他不高兴了,她都是先低头的那个人。
只要沈南辰在的地方,都能找到她的身影。
他的那些发小,取笑她是沈南辰的小尾巴、小保姆。
沈南辰渴了,饿了,她宁可自己不吃饭,把饭票钱省下来,给他买好吃好喝的。
他的校服、球鞋,以及他家的家务活,她全部包揽。
在沈南辰眼里,她就像是他的童养媳,应该对他逆来顺受,无条件的为他做任何事情。
而他,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她所有的付出。
所以,当秦栀扬手,掴在他脸上时,他震惊了。
看热闹的同学们也震惊了!
“沈南辰居然被媳妇打喽!”
刺耳的嘲笑声激的沈南辰愤怒地揪住秦栀的衣领,牙齿咬得咯咯响,像一头愤怒的兽,随时会把她撕吃了。
叮铃铃——
进考场的铃声响起。
秦栀瞪他:“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喊老师了!”
沈南辰邪佞一笑:“你喊吧!反正我有保送名额,考不考试都能上大学,你就这一次机会,秦栀,求我,我就放开你。”
瞧!
这就是沈南辰藏在阴暗里的真实嘴脸!
阴狠又自私!
秦栀一脚踹到他的要害,他吃痛,才甩开她。
力气很大,她差点被甩飞了。
膝盖磕到旁边的水泥台阶上,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秦栀,有种别来找我!”
沈南辰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秦栀卷起裤腿,看到膝盖破了一大块皮,血淋淋的。
她用嘴吹了吹,试图缓解些疼痛,却看到眼皮底下多了一双干净的帆布球鞋。
秦栀缓缓抬眸,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晨阳和煦,金色光线倾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他五官的清冷,多了几分温润。
是傅慎舟。
他穿着一件蓝白条纹海魂衫,深蓝色长裤,衬得那双腿过分修长。
他身旁站着一个同龄男青年,长相周正,一身北方男儿的狼野之气,眉宇间带着点痞。
秦栀见过他。
当年,她生下女儿那天,在产房门口,他给过她一个装着厚厚一塌钱的信封。
当时,她问他为什么给她钱,他说,是受人之托。
秦栀楞楞的看向傅慎舟。
所以,当年受人之托,是受傅慎舟所托?
这样就解释通了为什么后来每个月,她总能收到一笔钱。
那时,她把这件事告诉过沈南辰,他说是自己一个有钱的亲戚给的。
现在看来,那个有钱的“亲戚”就是沈南辰的小叔傅慎舟。
这么说,傅慎舟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而沈南辰后来拥有的一切,都是拿女儿作为筹码,从傅慎舟那里换来的!
秦栀眼睛里搅弄着浓烈的恨意,推开傅慎舟朝她伸过来的一只手,起身跑了。
“嘿!这女同学跟对象吵架,脾气倒发在我们身上了。”陆北嘟哝着,憋笑瞥了一眼傅慎舟那只还僵在半空中的手,“呦!我们傅神也遭女生无视喽!”
傅慎舟望着那抹跑远的纤细身影:“早恋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