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挂夜空，灰白云朵从旁掠过，秦清望着这片天空，想着秦士忠在另外一个世界，是否安好。

连翘扯扯秦清水袖，柔声道：“大姑娘，我们回屋。”

“连翘，每当我望着这片天空，爷爷应该在天边看着我。”秦清想到秦士忠过世，就越发难过。

少倾，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永和九年夏日，京城下起一场暴雨。

一抹妃色身影在雨中奔跑，她把冰糖葫芦含在嘴里，不知不觉走到屋子门口。

彼时秦清才三岁，一袭妃色窄袖襦裙衬得她明媚，她清澈眸子像一汪清泉，眉眼中带稚气。

秦瑶走过来，她伸出一条腿，挡在门槛石上头，秦清并未看见这条腿，走过去摔个狗吃屎。

她趴在地上，就感觉门牙摔掉，两腿疼得不行，她哇哇大哭，哭声由远而近传到里头。

几个家丁看见，他们走到屋里去叫秦素松，那会儿他在太医院忙，哪里顾得上家里。

恰巧秦士忠在院里晒药材，他望着里头，道：“清儿跌倒了，陆婉柔我们去扶清儿。”

“老爷清儿怎么了？”陆婉柔是秦清嫡母，她听见秦士忠这样说，就把手中绣棚丢下飞奔到外头。

秦士忠走过来，他把秦清抱起，她躺在他怀里哭，哽咽地道：“爷爷瑶儿推我。”

“爷爷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秦士忠握着秦清手背拍拍。

陆婉柔站在边上，道：“清儿不哭，等爹爹回来娘再教训她。”

不多久，秦清躺在架子床上，秦士忠拿个药膏涂在她腿上，陆婉柔站在边上哭。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陆婉柔就对赵怀蝶有敌意，秦士忠不太喜欢秦瑶，秦清小时候，秦瑶没少害过她。

思及此，秦清握紧拳头，她告诉自己，不会放过柳怀蝶和秦瑶。

翌日清晨，马车停在垂花门前，秦清带小路子和连翘白芷走出来，她望着那座老屋，有些感伤。

她离开这里，何日能再过来给秦士忠祭拜。

“嗒嗒嗒”声音从后头传来，顾晏骑马走过来，他从马背上走下来，就走到秦清身旁。

他望着秦清，道：“大姑娘我送你回京。”

“谢谢顾世子，我还有要事，就不麻烦你。”秦清神情淡淡，她并未瞅顾晏。

闻言，顾晏有些疑惑，秦清昨日对他这样冷淡，今日还是这样。

他望着那张冰块脸，有些慌神，她越发这样，他就觉得有趣。

石狮子旁，秦瑶在同赵怀蝶说话，她说着说着冷眸四处扫，看见一个熟悉身影站在前头。

她走过去，怔怔地望着顾晏，道：“世子哥哥你来了。”

“是。”顾晏面上没表情，他冷眸在秦清身上，并未瞅过秦瑶。

秦瑶有些失落，她不知自个儿哪里比不上秦清，她卑微到尘埃里，顾晏对她不闻不问。

她握着顾晏水袖扯扯，道：“世子哥哥你同瑶儿一起回京。”

“松手。”顾晏怒眸落在秦瑶身上，她松开手，垂着脸不敢乱瞅。

是以，秦瑶越发讨厌秦清，不知秦清给顾晏灌什么迷魂汤，他被她迷得团团转。

秦清冷笑，带小路子和连翘白芷往前头走。

她浅行一礼，望着秦素松，道：“爹爹女儿受人之托，女儿不能食言，女儿要去救她。”

是以，秦清不能把里头内情说出来，她怕连荣朝不悦。

“清儿你去哪？”秦素松问。

她绞着帕子想想，就把脑袋靠在秦士忠耳边小声说，说完又让他别声张，他杵在那里点头。

他转身往屋里走，要去搬点东西带回京城。

话落，秦清带小路子和白芷连翘往前头走了。

柳怀蝶站在后头，她有些疑惑，秦清和秦素松在说什么，她又有些不悦，顾晏怎么对秦瑶，她看在眼里。

她握紧拳头，发誓要除掉秦清，再毁掉她身子，把她从秦府赶出去，这样秦瑶出嫁路上，便没有绊脚石。

风轻轻的吹，顾晏蓝色纱袍翻飞，他望着秦清远去，就有些不甘，她到底要去哪？难不成去会情郎？

他从袖中拿出小刀往手腕上刺，刺完又在前脖上划两刀，他砍完就感觉眼前一黑倒地。

视线变得模糊，顾晏躺在地上装晕，秦瑶走过来，她扶着他身子，道：“世子哥哥你怎么了？”

“他流血了。”赵怀蝶站在边上，她望着水袖中流淌出那团血，就有些害怕。

赵怀钰和春嬷嬷站在后头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办。

春桃吓得不行，就扯着嗓子喊：“有没有大夫，顾世子受伤了。”

柔柔的声音在前头回响，秦清转身，她看见顾晏躺在地上，后头还围很多人。

她带小路子和连翘白芷走过来，推开那些人走到里头，她跪坐在地上握顾晏的手切脉。

脉脉洪而芤常，秦清把顾晏水袖撩开，她看见他手腕上伤口，脖子上也有伤。

随即，秦清把自个儿水袖扯下来，她把妃色布条绑在顾晏手上，又在他脖子上缠绕一圈。

秦瑶站在后头急得不行，她走到屋里把秦素松拽过来，他走过去给顾晏切脉，又看着顾晏手和脖子上布条。

他把顾晏扶起来，道：“若是顾世子不嫌弃，就在老屋歇息一日，我们明日再回京。”

其实秦清也知道，顾晏受伤大出血，他这会儿不能走，伤口没长好走到哪还会出血，他只能在屋里静养。

“有劳秦医正。”顾晏不想秦清离京，他故意弄伤自个儿，就是想同她再呆会儿。

他假装很疼，脖子一歪倒在秦清怀里，她抱着烫手山药，不知该怎么办。

秦素松脸色一沉，就让秦清扶顾晏回屋，她把他放床上躺下，他抓住她的手。

她推开顾晏，就往外头走。

顾晏疼得不行，他扯着嗓子喊：“大姑娘你就不能留下，你看我都受伤了。”

“爹爹也懂医术，他可以救你。”秦清往外头走了。

小路子走在秦清旁边，他气得脸色铁青，本来今日回京能给高太贵妃诊治，怎么半路出个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