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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蜥蜴(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水声

再过一会儿,浓浓的夜色将笼罩整个大阪的天空。

这时,贯穿大阪市南北的s公路上飞驰着许多车辆。车群中间有一辆车在飞速行驶,该车后边也有一辆车在飞速行驶。

前面那辆车的后排座位上,坐着黑天使,也不知什么原因,她蜷缩在座位上,压根儿没有察觉到身后有尾巴。那辆跟踪车,始终与前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后边的出租车里坐着男店主。他到底是谁?那两道冷峻的目光紧盯着前面那辆车,双手敏捷地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略带油垢的咖啡色衣服。

转眼间,他从商人变成了技术员,随后开始扯下脸上的绑带。

真面目渐渐出现了,他根本就没患什么中耳炎,显然是伪装的。神采奕奕的眼睛、紧闭的嘴巴和浓浓的胡子相继出现了。

不用说,他是大侦探明智小五郎。

黑天使选择在闹市中心的塔顶上与岩濑庄兵卫见面,明智小五郎便将计就计,事先扮作小卖店的男店主,等待黑天使到来。黑天使不知其中有诈,中了明智小五郎设下的圈套。

在她看来,唯一能与她较量匹敌的,是明智小五郎;令她最害怕的,也是明智小五郎。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克星——明智小五郎已悄悄盯上了她。

在明智小五郎看来,要抓黑天使,易如反掌,随时随地都可以。然而,在没有弄清楚岩濑早苗被关押地点之前抓她,很有可能断送岩濑早苗的生命。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冷静,切不可轻举妄动。

只要摸清黑天使的大本营,就可摸清岩濑早苗被软禁的地方。他不仅要将岩濑早苗和埃及星宝石完璧归赵,还要将黑天使及其爪牙一网打尽,送交警方接受法律严惩。这是明智小五郎既定的追捕方案。

车外已经夜色沉沉。夜幕下的公路上,前后保持一定距离的两辆轿车正在飞驰。两旁的路灯、树木,不停地消失在车后。

车沿着前面街角转弯,那里有一条河。道路一侧是商业店铺,道路另一侧则沿着运河。这一带,没有行人,也没有光线。

前面那辆车不知何故开始减速。当驶到大桥附近灯光比较明亮的地方时,突然急刹车。

“别往前驶了,快停下!”

明智小五郎赶紧命令出租车司机。忽然,前面那辆车改变方向,调过头来朝明智小五郎这里驶来。

仔细一看,刚才载着黑天使的那辆车,摇身一变,变成了出租车,车前挡风玻璃下端竖有一块“空车”电子牌。

也不知何时,后排座位上的黑天使无影无踪了。

“奇怪!”

明智小五郎瞪大眼睛搜寻,可那辆出租车已经接近明智小五郎乘坐的车。那辆车一边不停地按着喇叭,一边缓缓地擦肩而过,消失在夜色里。

就在车通过的一刹那,明智小五郎完全看清楚了车内的情况,确实是一辆空车。也就是刚才的瞬间,黑天使不翼而飞了。

司机还是刚才的司机模样,为蒙混过关,竖起“空车”的电子牌。

要不要抓住司机?明智小五郎一边思考一边问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好不容易跟踪到这里,抓了司机多半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眼下,应该找到黑天使,必须弄清她的大本营。

可是,黑天使究竟到哪里去了?

刚才,那辆车急刹车的时候,好像没有人从里面下车。大桥附近有路灯,如果有人下车,他不会看不见。那辆车在刚才转弯前,黑天使也确实在车内。

照这么说,从转弯处到大桥附近约五十米的途中,黑天使很有可能跳车逃走。刚才,也只有这条路可供黑天使逃跑。她利用这段特别黑暗的路面,借减慢车速之际跳车后隐蔽在黑暗里。

看来,黑天使隐蔽在这条路上的某个地方?明智小五郎下车后沿道路朝前走了五十米左右,途中进行了仔细观察,别说没见着一个人影,就连一条犬都没见着。

“奇怪!她不可能跳河逃走!”

无可奈何,他只得返回车内。这时,出租车司机说了一句话:“嗯,估计朝河边跑去了!”

司机的这番话提醒了明智小五郎。

装卸货物的码头附近,漆黑一团,好像停泊着一艘大木船。明智小五郎的视线射向那里,紧紧盯着。船上也没有人影,唯船尾房间的窗上映照出红色灯光。住那个房间的,多半是船老大一家。

再仔细看,船与岸之间架有一块长条跳板。黑天使很有可能沿跳板悄悄潜入船上。

“司机,能否帮我一个忙?”

明智小五郎朝司机手里递去一张纸币,把嘴凑到他耳边悄悄说着:“船尾房间里亮着灯,就是那扇窗户。你先熄灭车前灯,然后再打开。不过,灯光一定要对准窗及其周围。还有一件要拜托你的事,不过,做起来可能有难度,就是请你伤心地大喊大叫‘救命!救命!’叫喊声越响越好,随后立即打开车前灯。怎么样?能帮我这忙吗?”

司机二话没说答应了,关闭车灯后,把车头对准船尾房间的那扇窗。

明智小五郎从附近搬来大石块,沿着徐徐向下倾斜的码头朝河边走去。

“救命!救命!”

突然,司机声嘶力竭地喊道,听上去像遇上歹徒那样,十分逼真。

与此同时,传来“扑通”的水声,明智小五郎把大石块扔进了河里,听上去似乎有人投河。

突如其来的水声和叫嚷声,使得船尾房间那扇紧闭的窗开了,紧跟着探出一张脸来,没想到被刺眼的车灯照得清清楚楚。

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没逃过躲在暗处监视的明智小五郎的眼睛。果然不出所料,她是黑天使。

“怎么啦?怎么啦?”

“肯定有人出事了!”

“还有奇怪的水声。”

附近商店的人被刚才的喧闹声惊醒了,纷纷朝出事地点跑去。头脑灵活的司机赶紧改变方向,朝前行驶了五十米左右。

明智小五郎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侦探,沿着漆黑的河边奔跑,来到一处公用电话亭。黑天使利用水路逃跑,难以估计她究竟逃向哪里。因此,他必须通知警察协助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