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大步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他拣近处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白玉堂和衣躺下,他感觉累了,脑袋昏昏沉沉地想着乱蓬蓬的心事。他现在仍然理不出头绪,会是什么人对苗家父女和白叶下此毒手呢?红儿临死前告诉他是展昭所为。但是白玉堂并不相信。或者是什么人冒用展昭的名义所为?他们这样做是什么用意呢?他刚刚要睡着,忽听到门外有细细的声响,白玉堂翻身从床上跃起,刀已经操在手中。门就被推开了。
卢方、韩彰、徐庆、蒋平走进屋子。
白玉堂愣住了:“四位哥哥,何时到此?”
卢方叹道:“我们刚刚去过苗三爷那里,我们也追到了那个棺材店里问过,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是何人下此毒手?”
白玉堂摇头,凄然一叹:“我委实不知呀。”
徐庆怒道:“白老五,都是你牵累了苗三爷一家。”
白玉堂低头不语,他现在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是啊,如果自己不来东京,自己不住进苗三爷的客栈里。这一切还会发生吗?是自己连累了苗三爷啊。甚至连白叶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蒋平轻声问道:“都葬了?”
白玉堂点头无语。
屋里一片沉默。苗三爷生前与陷空岛五鼠的交情很好,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情,大家心中当然都不好受。
良久,白玉堂抬头,转了话题问:“四位哥哥,到东京来做什么?”
韩彰道:“来寻你。”
白玉堂疑问:“寻我做甚?”
徐庆怒道:“你做下的好事!”
白玉堂一怔:“此话怎么讲?”他看看四人,竟都是一脸怒气。
韩彰埋怨道:“五弟呀,你何苦来东京闹事呢?”
白玉堂皱眉道:“不瞒众位哥哥,我是来与展昭较量的。”
蒋平看了一眼卢方,苦苦一笑:“五弟啊,你果然让大哥猜个正着。”
卢方叹道:“恕我直言,此事五弟做错了。你若不找什么姓展的,我们何苦到这里来呢?再则,你何苦闹到皇宫中去了呢,惊动了圣上,这可是杀头大罪呀。五弟,你如此任性使气,也要想一想陷空岛的安危啊。”
蒋平劝道:“事情已经闹到这般地步,大哥也就不要怪五弟了。大哥还是想一想主意吧。”
徐庆、韩彰目光盯住卢方。
卢方叹道:“旁的事,下来再说。先请五弟同我们到开封府,一者交回官印,恳求包大人在圣上面前保奏赦免玉堂无罪。二者当面向南侠陪个不是,将此事圆一个场面便罢了。”
蒋平、徐庆拍手称好。韩彰却看定白玉堂。
白玉堂双眉紧皱,冷笑一声:“大哥此话差了,小弟既来寻姓展的,就已经与他势不两立。事情闹到这般地步,还赔上了苗三爷、红儿和白叶的性命,我此时便是想抽身,也万万不能的了。刚刚说到官印之事,还是让姓展的到陷空岛去取吧。届时我若输与此人,休说是区区一块官印,白玉堂的项上这颗人头,也一道送与他就是了。”
卢方摇头道:“五弟,你与姓展的有仇吗?”
白玉堂道:“并无仇隙。”
卢方击掌道:“罢了,罢了!你与他无仇无冤,如何恨到这般地步了呢?”
白玉堂皱眉道:“我并不恨他,只是恨这御猫二字,我并不管他有意无意,我也不管他是不是皇上所赐。猫鼠天敌,我必将他打败,方可出我一口恶气。若不然,大哥去给包拯回话,让姓展的将御猫二字去了,我甘心认罪。”
卢方摇头叹道:“五弟啊,你这不是为难愚兄吗?我受包大人的知遇之恩,来寻五弟,你却让我回去求包大人改御猫,且不说这事有无可能办到,此话我如何说得出口……”
蒋平皱眉道:“五弟有些过分了。”
白玉堂冷笑:“敢情各位哥哥受了包大人的知遇之恩呢!既如此,就应该立马绑了小弟,去开封府请功受赏才是。”
只此一句,卢方再也没有一句话了。徐庆、蒋平面面相觑。韩彰低头不语。
白玉堂看看四人,凄然笑道:“如若不拿小弟,小弟就去了。”说罢,转身出门。
(写到这里,谈歌很为白玉堂与卢方四人反目感到惋惜。若揣测一下白玉堂的心理,他或是并非不给卢方等人的面子。五人结义,便是生死交情,白玉堂断然不会刚愎自用,如此固执。只因白叶苗三父女的突然暴死,让他心头悲愤交加,心头一片迷乱(这里边应该还有迁怒于展昭的成分——没有你姓展的这盘烂饺子,能招引来这些烂醋破蒜的事儿吗)。而卢方四人没有再过多安慰,只是一味强劝白玉堂去开封府,这便是有些急躁了。若是白玉堂能够设身处地替卢方几个人想想,他们刚刚受到了包拯的托付,劝解白玉堂也是理所当然。白玉堂不回去,他们也无法包大人交代啊(他们刚刚参加工作,也想弄个开门红呀,给顶头上司露个脸儿呀)。正所谓,事情摊不到谁的头上,谁不知道这一份沉重。这便自古以来朋友之间不能互相理解的怪圈了。相逢如像初相识,到老终无后悔心。所谓朋友若交得深了,便要言深。若是言不及义,顾左右而言他,便是要出错了。这种情景,从来都是朋友间的尴尬呢。
白玉堂呀,别相信哥,哥是传说。)
蒋平忙追出去。哪里还有白玉堂的影子呢。
徐庆突然醒悟过来:“大哥呀,我们只顾得吵架了,应该让老五把官印留下来才是啊!”说罢,拔脚就要出门去追。
卢方喊住徐庆。
众人看着卢方。
卢方一声长叹:“算了!我从不愿意强人所难呀!”他心里有些隐隐地发疼,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天空。东方霞光透彻,已经撕破了那一角鱼肚白了,哦,天光已经大亮了。
蒋平一旁道:“哥哥,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向包大人复命吧。”
卢方叹道:“只好如此了。”
四人正要出门,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有人大声喊道:“韩彰义士可在?”
韩彰应声道:“哪位?”
一个人破门而进,众人去看,正是展昭。
展昭一脸惊慌,上前一把捉住韩彰的手:“韩义士,你可能解月芽毒?”
韩彰点点头:“可以呀,展护卫……”
展昭长长吁出一口气:“韩义士如此说,我便心安了。”说着,他拖了韩彰:“快快随我回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