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湄双手捂住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可以啊萧祺,有你的,为了撩妹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呢!
人家蒙着面纱呢,闭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
屋外,东篱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大人说笑了。”
“不是玩笑。”萧祺抬手,远远掩住了她眉眼之下的位置,神情略淡:“这样看,五六分像。”
五六分?今湄拼命在脑子里回忆了下东篱的模样。
像吗?她全然没注意。
这话她听着像玩笑,可在东篱耳里,未免就有些轻佻了。
她礼貌地微笑了下,取出放在一旁的琵琶:“听说大人也喜欢听歌,东篱这就为大人奏一曲。”
萧祺撩起衣袍在一旁坐下,颔首:“开始吧。”
东篱的琵琶是凤青楼的一绝,今湄也是第一次听,心中不由感概:萧元柏这人虽然阴沉,但眼光倒是出奇的好。
一曲终了,萧祺手中的茶也刚好喝完。
他抚了抚茶杯,将茶盏放下,缓缓拍了拍手。
“不亏是东长街的头牌,难怪引得萧元柏也魂不守舍。”
这话一出,东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什么萧元柏?东篱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屏风后的今湄心中也是剧震:萧祺居然也是为了萧元柏而来?那这样说,他对萧元柏也是心存怀疑的,又为什么独独不让她插手此事呢?
屋外,萧祺神情寡淡,掀起眼皮,目光落在了东篱脸上。
“说萧元柏你可能不知道。”他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那我换个说法,白公子——这人,你可熟悉?”
果然!今湄兴奋地攥紧了手,她猜得没错,白公子就是萧元柏!
屋外,东篱的脸色已然白成了一张纸:“大人来找东篱,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全是。”萧祺勾起半边唇角,眸光里却是半分情绪也没有:“姑娘的曲很好听,我在想,如果我要赎姑娘走,白公子可愿意?”
东篱指尖微颤,迅速低下了头:“我和白公子并不熟,大人若要赎我,他自然是愿意的。”
“你也愿意?”萧祺拂开桌上的茶盏,俯身上前,眸光紧紧擒住了她的眼:“东篱姑娘,我听说,你对白公子芳心暗许,难道……”
“没有此事!”东篱忽地将琵琶放下,声音拔高了几分:“东篱不知大人从何听得这番言论,但是身为勾栏中人,东篱从未有过此番妄想,大人若是想知道什么……那抱歉,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萧祺眸光紧了紧,收回手,不再言语。
屏风后,今湄心情有些复杂——东篱这话与那天和她说的全然不一样,看样子,她分明就是在掩护萧元柏。
虽然是青楼中人,但东篱的心性和品格,并不输给大户的千金小姐。
萧祺此时也明白,今晚想要从她口中撬出萧元柏的消息,怕是难了。
权衡再三后,他起身告辞:“看来东篱姑娘并不愿与我多言,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来,到时候,希望能听到姑娘的肺腑之言。”
听到这话,东篱身体微不可查地震了下。
送走萧祺后,她怅然地舒了口气,抬手扶住一旁的木柱,声音微微发抖:“白芙,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今湄调整好复杂的情绪,起身走了出来,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东篱姑娘……我瞧这人还算规矩,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不……”东篱摆了摆手,在她拿来的椅子上坐下,长长叹了口气:“他今日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肯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般好运了……”
额,萧祺就算再来,应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今湄想了想,觉得他这人虽然瞧着固执无情,但心肠倒不坏。
只不过他若真有心要探查下去,东篱肯定是攻破的第一道难关,至于他到底会怎么做,今湄也尚不可知。
想到这,她不免同情起眼前这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姑娘来。
“东篱,不如你……跑吧?”
东篱身子一震,却下意识地立刻就摇了摇头:“不行,我得等白公子!”
又是白公子,今湄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这白公子究竟是何人?要你这般魂不守舍死心塌地,他若真的在乎你,怎么还不来赎你?”
这话如利剑般,刺中了东篱的心房。
她脸色刷白,身体摇晃了几下,忽地苦笑出声:“是啊,他若真的在乎我,怎么让我空等这么久?”
今湄于心不忍,但她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根本不知从何安慰起。
“其实……”东篱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嘲弄:“我早就知道白公子身份特殊了,他出入神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抬起眸,眼里浮起丝丝光芒:“他那样贵气逼人,又怎会是普通人呢……”
今湄越听越惊,直觉这白公子估计就是萧元柏无疑了。
如果真是他,那事情说不定没有这么糟:“他既然愿意时常来听你唱歌,心中自然是有你一番位置的,东篱,不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
“不不不——”不等今湄说完,东篱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白公子虽然时常来看我,也总是一掷千金,可他从未与我有过肌肤之亲。每次来都是先坐下,让我唱歌,静静看我半晌,随即就起身离去,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肯与我说。”
“啊?为什么?”今湄听得云里雾里:这,有点诡异啊?
她虽然对感情一窍不通,可瞧着夏筠那股子献媚劲儿也知道,人若真喜欢的话,哪儿来的什么相敬如宾,分明就是恨不能昭告全天下这人是我的。
萧元柏权倾朝野,有钱有势,若他真想得到一个姑娘,吹灰的功夫都用不着。
显然,东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我时常想,白公子到底是爱听我的歌,还是爱我这张脸呢?”
她说着,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目露迷茫。
“若是这张脸,那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让白公子如此念念不忘呢?”
说到这,今湄倒是突然想起了方才萧祺的话,她瞪大眼,仔细打量着东篱的眉眼,心底倏地惊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