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连绵山脉阻隔的缘故,天光被挡去大半,天色阴沉。
我进入之后,四处打听苦主的住址,而很多人都对我打听苦主的住址,避之不及,如同哪里地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了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在听到我询问的地址之后,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对我指了一个方向。
按着老人家的指示往前走,一栋气派的宅子出现在面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越靠近宅子越是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萦绕左右。
我扣了扣门,随即有人应门而出,那人神色戒备,飞快打量我一眼,“你找谁?”
“我是你们老爷请来的……”
我话还没说完,大门就在我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
隐约听到看门人不满的嘟囔,“郭爷好几天没出门了,上门找晦气也不知道挑个好时候。”
我没多少心思管面前紧闭的大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我微微皱眉。
虽然刚才只是一瞬,我还是闻到了血腥味从宅院里传出。
看着气派的宅子和青山城居民的说法,这里面住着的人是一位值得人敬重的富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那么浓郁的血腥味?
虽吃了闭门羹,但我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阿祖母叫我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门板,门又猛地打开来。
看门人一脸歉意的请我进去,“贵客快请进。”
态度和刚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不知道这片刻功夫,他怎么给想通了。
一跨进门,那种阴恻恻的感觉更加清晰了起来。
一个中年男子在旁人的搀扶下朝我走来,神色激动万分,“果然是上天派来为我排忧解难的仙人,和我梦里梦见的人一模一样,是不是一个叫宋阿婆的老太叫你来的?”
我点头,注意到四周墙上,柱子上都贴满了符纸。
“老爷,小心些,万一是……”搀扶着郭东的中年妇女瞅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小声了几句。
郭东再看我时神色凝重了起来,对妇人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我看他脸色发黄,眼下黑眼圈深沉,看样子是受什么困扰已久,不管是什么麻烦,都是越早解开越好,直接开口问:“郭老爷,我阿祖母算出你有大难在身,特地派我到这来,你能说说到底是……”
我急急忙忙的止住了话头,因为一旁两个家丁,一个手里拿着装满白盐的脸庞,一个捧着一盆黑红色的液体,闻着味道应该是鸡血?!
拿盐的那个动作轻巧已经抓起一把洒在了我身上,眼看着那盆鸡血就要步白盐的后尘,我连忙把手伸进包里。
下一秒,我手上已经拿满了符纸,“郭爷,且慢,只有人才能这么近距离的靠近符纸,不会有所影响,”
郭东面色白了白,又渐渐恢复血色,语气战战兢兢,“这么说,你不是那玩意变得了?”
“你说的那玩意究竟是什么?”
“是。”他咽了咽口水,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是黄皮子!它要我的命啊,请一定要救救我。你要是能救我,想要什么尽管开口,钱什么的,我都不在乎了。”
短短几句话,他就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郭老爷,有话我们进去慢慢说吧。”
屋里烟尘缭绕,同样贴满了符纸,我还注意到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钉死了,以至于屋里满是充满了灰蒙蒙的阴影。
听郭东和旁人的讲述,我才明白了大概的情况,大约从一个月起,就有一只黄皮子不断找郭东的麻烦,一开始请了人做法,那黄皮子道行更高一丈,反倒把那道士的拂尘给硬生生的折断了。
不管请谁来,都被黄皮子吓得够呛,到了最后就算郭东出再多的钱,也没人敢到他家来做法了。
更麻烦的是,最近一星期,黄皮子不单找郭东的麻烦,也开始找青山城里其他人的麻烦。
黄皮子每每会先一天来告知郭东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它说明天王二骑摩托的时候会摔断腿,第二天随即发生;又说过一天李老太太家里会起火,果然又应验。一时间吓得郭东全家大气不敢出。
一次还能说是偶然,可一次又一次,足以见得这黄皮子法力无边,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要是哪一天,黄皮子说,明天,你们郭家……
那后果,他们想都不敢想。
“都说猫会抓黄皮子,我们弄来不少猫,全都。”郭东戛然而止,摇了摇头,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连道士都不是对手的黄皮子更何况是猫。
“贵人,晚上黄皮子来的时候,请务必除掉它,这些都是些开胃菜,你看着拿就是了。”
我看着郭东朝我面前推过来的一堆钱币和珠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事情还没解决,旁的到时候再说吧。”
在这种有邪祟的宅子里,钱财这种东西是不能随意收取的,现在情况不明,如果我收下郭东的钱财,也就在无形中与郭东产生了联系,就好像有看不见的线会将我和他的命运牵扯上。
万一逮不住黄皮子,惹得一身骚,对我以及我身边的人都会有影响。
要知道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和一般生灵不同,它能开心智,有灵气,所以民间才会有五仙的说法,其中黄仙指的就是那黄皮子,它那一身金色皮毛,正映衬这个名号。又因为它皮毛的颜色,不少人又把它和发家致富画上等号。
民间俗称“狐黄白柳灰”,其他四类当然也不容小觑,这五种生灵都属于亦妖亦仙的范畴,又是地仙中神通最广的,最懂知恩图报,所以民间不少人会在家中供奉它们。
好好的,黄皮子怎么会来找郭东的麻烦呢?
看样子,从郭东那是不可能再知道些有用的消息了,只能等晚上黄皮子来了,再看详细情况了。
当夜山风轻拂,玻璃窗微微作响,郭东怕的不行,手上拿着珠串念个不停。
我侧耳细听,并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过了午夜十二点,大部分人都打起了瞌睡,村里一隅忽的响起狗吠,一片接着一片,整个村子的狗都叫了起来。
我困意全无,端坐起身子,转身看屋里的人,却发现一个个都睡得酣熟,仿佛只有我一人能听见这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