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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苍穹画心月 二 卑微爱慕在心

心月一边往山下行,一边在心中起抱怨。若不是遇见那什么公子,也不至于这么晚才归。若不是他利箭不长眼,也不至于摔个人仰马翻。好险!利箭耳朵边飞过!

她嘴里嘟囔着,“什么鬼公子!无事游手好闲,人误当猎物狩。姑娘我,这辈子求天求地,只求别再遇见他…”她双手合十,在胸前祈祷。

一路叽歪不停,才行至镇头。一眼并望见隔壁少年冬木,肩背着一大捆木柴,拖着沉重的步伐,正朝镇上缓慢行。

冬木与心月,屋居相邻,一墙之隔。打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月小冬木一岁,管冬木叫哥。

冬木生的五大三粗,相貌平平。而心月生的娇小可人,花容月貌。镇子上少不了心月的爱慕者,冬木是心月的忠诚卫士。有冬木在,谁也别想欺负心月。

这俩家境皆贫。但冬木更可怜,家中只他劳力,靠打柴为生。镇子上用木柴的,都买冬木的木柴。卖木柴紧凑银票,全用来照顾病榻的双亲了。

“冬木哥。”心月望着冬木背身,像往常一样唤他。悦耳声传音,引人频注目。

听见心月熟悉的声音,冬木欣喜回头。他驻足立原处,望着缓缓行来的她,眼里遮不住满满的开心,“心月。”

心月来至冬木面前,她花儿般的笑容,嵌入冬木眼中,如沐春风,春暖花开。也许这世上最美的事,并是心月带给他的笑。

“冬木哥,你又为哪家送木柴?”心月望着冬木背上的大捆木柴,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垮的他背都弯曲了。她心疼问着,见他额头渗出豆大汗珠,拿衣袖为他轻轻擦拭。

冬木憨憨的样,笑看着心月,享受着她的关爱。半晌才吐出三个字,“为你家。”

心月一听,心猛然缩紧,莫名抽疼了一下。她心里明白,冬木送她家木柴,是死活不要钱的。这些年,冬木为她家,默默付出了很多。

“别,冬木哥,你把木柴卖给别人吧。这样多些银票,好为你爹娘买治病的药。”心月眼睛酸酸的,差点要掉下泪来。

“心月,为你,我心甘情愿。”冬木在心里悄悄话着,可心月却听不到。

冬木对她笑了笑,笑得有些酸涩。执意的口语道,“心月,别家的我再去弄,你家的少不了。我爹娘的病,一时半会治不了,得慢慢治…你也不用挂心…”

心月了然于心,冬木执着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她不再规劝,而是无言语。默默陪同他,朝回家途中行。

沿着凹凸不平的青石路,旧布鞋踩在石路上,硌脚的疼感。

心月本低着头看路,视线不知觉移过去,定在冬木的旧布鞋上。他的一只布鞋破了个大洞,脚趾头露了出来。

垂头卖力前行的冬木,并未注意到心月的神情。心月慢慢收回视线,揉了揉涩涩的眼,目光望向了前路。

接近家的方向,大老远并可见,心月和冬木俩家,残旧矮小的木屋,似岁月太远久,层层剥落的木皮,经风一吹,木皮危危可及,似要掉光一般。

屋檐一角烟筒处,升起丝丝缕缕,灰烟雾被风吹散,在空中飘荡散漫…

咦,奇了。往日都是自个做饭,今儿是谁人做饭?心月望着这景象,心中生满了疑问。

心月和冬木才临近屋前,只耳听王氏数落声传出门来,“那死妮子死哪去了?都晌午了,还未回来做饭!想饿死爹娘么?!这不孝的疯丫头…成日里四处野…不像个样…”

心月在屋门外听了王氏骂。虽是早己习以为常,但每次还是生气。此时,面上止不住红白交替,心里升起无名火。

“这刁妇!成天就知道骂你。真是受够了…待,待我回骂去!”冬木涨红着脸,牙齿咬的咯咯响。鲁莽如他,正准备冲进去,却被心月一把拦下。

王氏骂人谁都干不过,那张嘴像抹了油一般。她嘴皮子只动一动,准保让人哑口无言。冬木笨嘴拙舌的,哪里是王氏对家?他也只不过气不打一处,想替心月出口恶气。

“算了,看在我爹的份上,就由她去吧。”心月不想爹为难,只有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冬木虽为心月不平,但他最听心月的话。要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要他上刀山,他绝不下火海。

“爹。”心月一脚跨进门,并大声唤着她爹,冬木默默跟随而入。

进了屋,一眼可望穿,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狭小的正堂里,除了灰漆的破旧木桌椅,无任何多余物件。

刁妇王氏,惹眼的肥胖之躯,正悠闲躺在木椅上,跷脚搁腿的嗑着瓜子。满地的瓜子壳,一片狼籍。

王氏见心月冬木进门,她慵懒之态抬眼,小眼斜视着心月,阴阳怪气道,“哟,还舍得回来?若再不回,只怕是,这天都要塌了…”

心月并未理睬,无视的越过她。冬木经过王氏身边,狠狠瞪了她一眼。俩人径直走进后堂。只见心月爹,干瘦矮小身骨,一身补丁满目衣衫。半蹲在灶台前,往灶口塞着木柴。

“咳咳咳…”后堂烟雾缭绕,呛人的烟味熏的心月爹,止不住一阵咳嗽,本有哮喘的旧疾,这一咳,就像打开了水凿,止也止不住。

“爹。”心月见此,不由慌了神。她连忙奔过去,扶住她爹心疼道,“说好每日由女儿做饭。爹怎动手做起饭来?”

话完又一想,自怪自道,“这事怨我,是女儿的错,不该回的太晚。爹听女儿话,到正堂歇歇去。”

心月爹一扭头,看见冬木背着木柴傻愣愣站在后堂门口。并招呼了一声,“冬木来了,咳咳咳…”

“大叔,木柴给您放墙角吧,应可用些时日了。”冬木说话间,他走至墙角处卸下那大捆木柴。后堂木墙长期烟熏,自然木色已成了黑色。

“咳咳,好孩子…”心月爹缓步走近冬木,疼爱的目光,摸了摸他的头,欣慰笑道,“谢谢你了。” 在心月爹眼里,冬木有如半儿。冬木死心塌地对心月家的好,心月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哎呀,爹,快出去快出去,别呆在这浓烟里啦。”心月扯她爹衣角,拽着她爹胳膊,强行送出了后堂。

此时后堂里,仅剩下心月和冬木。俩人面对面无声,站在烟雾濛濛中…

后堂外,传来心月爹接二连三的咳嗽声,还有王氏喋喋不休的数落声。冬木望着心月,低声一句,“我,我回去了。”

“嗯。“心月朝他点点头,拿纸包几个烧饼,偷偷往他怀里塞。冬木推辞着不接,心月把他往外推,眼望着他走出门。

他强壮的背影,那湿透的后背,破烂不堪的衣缕,在她眼间飘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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