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阮如今不再是大小姐身份，也住不得以前的房间了。

她现在住在楚杏儿以前住的下人房，楚家对下人并不苛刻，说是下人房，其实环境也不是太差。

但给她以前睡的大房间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狭窄的房间，里面整理的干干净净，除了床椅和书桌，再无其他。

她刚换上睡衣，就听见了敲门声。

乔阮那句请进还没说出口，就见杨晴推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真丝制成的睡袍，脸庞看起来姣为白晢，显然跟多年的精心保养离不开干系。

明明还是那个令她熟悉的面孔，可乔阮此时的心境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她，这时早就飞奔上去叫妈妈了，杨晴一定会用那种慈爱又宠溺的语气喊她一声阮阮。

她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很平静地喊道：“楚夫人。”

杨晴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与陈设，她这还是头一次踏足下人房，说句不中听的，这个屋子还没乔阮以前睡的床大。

杨晴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习惯性的叫了句：“阮阮。”

乔阮捏了捏手指，低低的应了一声。

对方的叫法跟以前毫无差别，可她们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杨晴没注意到乔阮的愣神，而是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这么多年，她的亲生女儿就是在这种下等的地方生活的，而且因她一直都不喜梁芸，杏儿从小到大，没少被她苛待……

一想到这里，杨晴心里就跟钝刀子割了似的，生疼的厉害。

再也没有把亲女儿当成下人使唤更令人心痛了。

她喃喃道：“为什么你不是我女儿？”

乔阮心里一窒，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笑了笑，手指紧紧地攥着睡衣衣角，语气还是平静的：“大概是我们没有缘分吧。”

乔阮低低的说：“再者，杏儿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无非就是身份变了，夫人，您以后…可要好好疼她。”

对自己叫了十几年的母亲说这种话，她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总归笑不出来就是了。

杨晴眉间一蹙，下意识地道：“我的亲生女儿，我自然会好好疼她。”

乔阮闻言一怔，想对眼前叫了十几年的妈妈笑一笑，唇角笑容却是如何也勾不起来了。

杨晴心里突然就有点怨恨。

她知道这并不能怪乔阮，可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以前乔阮是被偏爱的那方，可现在显然什么也不是了。

“乔阮，你剥夺了我女儿十几年的教育和富贵，我只要一想到我的杏儿这些年受得苦，就夜不能寐，你说，你怎对得起我？你为什么不是我女儿？！”

杨晴话越说越重，乔妈刚到房间门口，就听见了这话，面色微变：“楚太太，这件事也不责怨阿阮，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

杨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我的孩子自是无辜的。”

乔阮的心就像是被冰水浸泡过一般，冷到了骨子里。

杨晴的那句‘你为什么不是我女儿’，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扯了扯唇，有些轻嘲的笑了。

果然，做人不能太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