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并未理会秦柔卿,看得出来此前她也是不受待见,也并未叫她起身半蹲着站在原地,略过她径直朝着燕王而去,“回自己府上,事情没平息之前别出来给朕现眼,滚!”
帝王震怒。,吓得秦柔卿猛然颤抖起来,双腿微屈更是站的不稳。
燕王抹去嘴角的血迹,愤愤不平的行礼道:“臣告退。”转身消失在殿内。
秦柔卿自以为可以松一口的时候,身旁的帝王身形晃动脚下不稳,她下意识主动的伸手扶住他,也希望借此起身,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他瘦骨嶙峋,心中不禁多了怜悯,
清澈的眼眸对上帝王猩红的双眼,本是善意的举动反而换来帝王的一记鞭子,结实的抽打在她的脸上,痛楚袭来,秦柔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帝王退后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奇怪的是竟无一人上前照应,萧宥宁紧张地起身想要上前,反而帝王抬手阻止。
秦柔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阵痛,她不照镜子也知道脸上绝对落下了印迹,想用手捂住脸颊,反被萧宥宁先一步扼住手腕,冷声呵斥:“别动!”
听得殿内有响动,伺候的内侍纷纷上前来,也都是弯着腰在一旁恭候,不敢直接接触帝王,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来人,带昭王妃下去包扎!”帝王摆了摆手,萧宥宁站起身候在一旁,不再多看她一眼,引路的宫人已走到身边,也都是躲得远远地仿佛她成了瘟神。
秦柔卿一福身转身走出殿外,看着同样目光诧异的婢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谷翠,你在这里等着王爷,我去去就回。”
“是。”谷翠都没有多说,仍守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样子,心里泛起了嘀咕:昭王妃什么时候对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了?
引路的宫人站得很远,前后都有婢女防范,也怕她突然逃窜,一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院中站着一圈膀大腰圆的嬷嬷,每个人身边都提着水桶,热气从桶内袅袅升起,
“昭王妃您不该接触陛下,此药汤能为您阻挡疫症,待您回府之后还需隔离几日,才能知晓您是否感染上疫症。”婢女冷漠道,
秦柔卿只得听从站在她们中间,就像是被猎人包围的野兽,慌乱没有逃跑的余地,现在才意识到事态的可怕,那疫症或许是什么严重的传染病,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她命硬应该不会这么幸运中招。
那些嬷嬷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水桶中熬煮的药汤泼在了秦柔卿的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热浪袭来,秦柔卿本能的伸手遮挡,药汤的冲刷之下,这些人才松了口气,直至她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全部湿透才肯罢休。
“房内有干净的衣衫,昭王妃请自行换上吧。”周围的人都是冷言冷语,完成了差事也都溜之大吉,
秦柔卿环抱双臂,微风的吹拂下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无奈的摇头走进房内将湿衣换下,如剥笋般的褪下沾湿的衣衫,
但安静下来好像还听到多余的喘息声,秦柔卿警觉的拿起衣衫护住自己胸前,回头怒斥:“谁?”
“如今也看不得了吗?”男子金冠束发,用手撩开帷幔朝着秦柔卿而来,就他的态度很明显两人是认识的,
“燕王?”秦柔卿步步后退,“王爷自重,还是别过来,疫症传染。”
燕王一身漆黑锦缎,勾勒出精壮的线条,眼神轻浮的扫视在秦柔卿鼓鼓的胸前,将她逼到了墙角,抬手间掐住了她的脖颈,“胆子越发大了,本王的人也是你随便可以处置的吗?”
“什么?”秦柔卿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用干净的衣衫护在自己的身前,
“折损本王两员大将,这只是给你的一点教训。”燕王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缠绕着纱布的小臂,即便银针逼出,还是残留一道伤痕,伤口崩裂将纱布染红,
“若是昭王还不死,你便下地府去陪他们吧!”燕王的眼底闪过一丝邪魅,很愿意折磨她,看她不求饶的样子,伸手想要解去她单薄的里衣,濡湿间能清楚得看见亵衣的底色,
秦柔卿伸手打开他的手,凶狠的目光瞪着他,早已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眼下王爷只能相信我,而我为了完成任务,可以舍弃任何威胁到我的棋子,禾苗已有反心,我与她。王爷该明白谁更有价值!”
燕王轻笑间收回了手,抖了抖衣袖上沾染的灰尘,“但愿你还有利用价值!”
趁着外面没人,燕王推门离去,刚出房门的刹那,黑衣近卫跟上前来,一双如枭鹰犀利的目光透过窗子望着秦柔卿模糊的身影,正是昨夜飞针行凶之人,
秦柔卿此时才能确认,幕后之人就是这燕王,就是他派自己前来刺杀昭王的,看来不单单的刺杀这么简单,背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匆匆的套上了衣衫随后走出宫室。
锦鸿殿内,帝王萧恪掌心托起药碗,看着冉冉升起的热气,犹豫不决,而萧宥宁坐在一旁静静的望着他的举动,嘴角轻笑,“陛下,再放药可就凉了。”
“燕王行事轻狂,此番强占郊外土地一事,王叔还要多盯着些。”萧恪说及正事还是颇为严肃,将药碗放在一旁,脸上罩着银质面具,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弯成月牙,
迎面走来一位一身白衣的女子,举止端庄娴静,容貌清纯妩媚,只余一根金步摇斜插鬓边随其行走摇曳晃动,“臣女白雪蔓参见陛下、参见昭王殿下。”
萧宥宁摩挲着手上的翠玉扳指,歪着头打量着萧恪,显然这就是叫他入宫的真正原因,“王叔,这宫中枫红似火、枫林尽染,不妨带着白家姑娘一同观赏啊?”
“陛下若是执意让臣去,那臣便走一遭。”萧宥宁起身拜别,白雪蔓娇羞的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去,谷翠见此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萧恪遣走了所有的伺候的宫人,殿内只有一个近身伺候的王公公,冷着脸揭开半张面具,将汤药全部饮尽,一旁的王公公也微微侧目,不忍直视那面具下早已溃烂的面容,
陛下年少正该如燕王一般的意气风发,可如今得了这病。哎,千言万语终归是化作一声叹息。
萧恪将药碗放在桌案上,重新罩上银质面具,与王公公打趣道:“还没上年纪,怎的成日唉声叹气的,罢了,都退下,朕要休息片刻。”
“老奴告退。”王公公没有多言,好在陛下心态尚好。
阴暗的锦鸿殿内只余萧恪一道身影,格外落魄,他眯着眼睛回想着昭王妃的眼神,似乎变了,眼神中满是同情,想到此处,愤怒的扫过桌案上的药碗,一地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