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斯,我来啦!”
阳昕推开丹霞酒馆的大门,独坐在角落里休息的伊洛斯听到期待已久的少女声音,立即按住胸口调整了下呼吸。
别紧张,千万不要紧张。
“问安女武神,阳昕你好。”伊洛斯双手放在白袍胸前,袖口与领口相互交叠着典雅秀丽的青金花纹,做了一个殉日族的见面行礼。
“这是你们族打招呼的方式吗?怪好看的。”天使美少年连打招呼也这么的,这么的唯美圣洁!
真想手里有个手机,能天天抓拍他啊!本体年龄27岁的怪阿姨阳昕,心中兴奋地呼喊着。我要是能有这么个盛世美颜的弟弟,一定送他参加好声音!
敏锐的伊洛斯一眼就瞧见阳昕对自己两眼放光,真的跟其他女孩一个样。他嘴角悄悄勾起,一点都不讨厌,阳昕那个模样说不出来的可爱,让他心里涌着股快乐暖意。
嗯,这就是所谓的双标吗。
“伊洛斯哥哥……”阳昕身后传来耳熟的女童呼唤。
“玛雅?”
“伊洛斯哥哥,刚才遇到个坏贵族仆人,冤枉玛雅偷喝他的药水,幸好小姐姐救了我,可是花了她好多好多钱!”
玛雅亮出包扎好的拇指,委屈得哽哽咽咽,把整件事向伊洛斯复述了一遍。
听完玛雅的描述,伊洛斯微锁秀眉细细地思索了一会:“他的牙齿是不是有点发红?眼球还有点凸出?”
“对,很红!”
“的确是个死鱼眼,感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玛雅和阳昕异口同声。
“他应该属于白氏家族的外勤仆人,白氏家族非常古老,在建立这座城市时,他们主动从中层世界迁移到下层,并为无夜城建设提供了大量资金,无夜城的现任城主就是白氏家族的老主人,白色曼陀罗是他们的家族徽记,曼陀罗是稀有的毒性植物,只能在人造光源下存活。”
伊洛斯讲述着无夜城位居权势顶点的两大家族之一,白氏家族。
“等等,你说他们原本是中层的大家族,但却自愿做了这等同于流放的举动,是为了什么?”阳昕提出了疑问,居住中层的贵族生活肯定远比下层的荒区好多了。
“白家人有着独特的银发白肤赤瞳,他们沉迷于研制各种生化制剂,包括草药,毒药,禁药,他们甚至有能力生产杀死一整个城邦人的毒性武器,定居在拥有天然生态系统和多样生物种群的荒区,既是白氏家族的目标,也是上层出于防备的考虑。虽然在下层,但他们的制药水平却是整个中庭世界的一流,很多军族、贵族世家以及医疗中心与其长期保持交易,白氏制药很受欢迎。当然,包括瘾君子。”
“瘾君子,那你的意思是?”
“虽然只是猜测,那名黑衣仆人其实是个长期瘾君子,而这类物品在无夜城并不便宜,他可能已经资金见肘,在运输主人药水的途中犯了瘾,就忍不住私用了,这种红色药剂多来自荒区的一种红色真菌,有极强的安神镇静作用,但纯度过高不能直接饮用,他可能早就稀释保存了,所以……”
“所以这龟孙儿就诬陷玛雅,想拿小女孩的命来抵罪!真他娘的坏得透透了!”阳昕差点一拳砸进墙里,怕弄坏了老板娘的酒馆,只能握着拳头咔吧作响。
伊洛斯长长叹息,紧绷双肩用力隐忍着沉重的痛苦,眼中透着仿徨:“我们的族人,一直充当着这个城市的替罪羊。”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做不到的!在我出生后不久,殉日族遭遇了险些灭族的浩劫,从那以后我们就只能忍耐,”伊洛斯握住了拳头,紧合双目,睫毛微微颤动,他回想着一个个族人的惨痛结局,“我的父亲下令,殉日族人只能忍耐,忍耐就是平安,不能反抗,否则会引发更大的牺牲。”
伊洛斯,可你的表情,分明在述说着愤怒与不甘!
“感谢你救了玛雅,20枚金币的数额巨大,之后我们会尽快凑齐给你,十分抱歉。”伊洛斯怀满歉意,殉日族一向有恩必报。不要亏欠,是族群的原则。
“不必了。”
阳昕扶直了准备弯腰道歉的伊洛斯,接着摇头摆了摆五指。
“我不需要你的回报,你也别介怀,我没那么伟大,只是个普通人。”
“我们不能亏欠恩情!”
“这不是恩情,这是我的修行。”
我的童年不算幸福,从小就被村里的小孩们喊做没爹的野丫头。
我娘被阿婆欺负,我被阿婆嫌弃,我娘护着我跟她吵架。阿婆想方设法让阿爸跟娘离婚,阿爸从不同意。
阿婆就经常指着鼻子骂我们娘俩,真是来断阳家香火的扫把星!
刚满18岁时,她恨不得赶紧让我辍学嫁进山村来收一大笔彩礼。阿爸去世后,这个老女人像是燃烧完自己的生命一样,灯枯油尽了。
原生家庭的影响深深留在我的意识里,少年时期的我非常敏感,容易冲动,经常跟欺负我的孩子们斗殴,甚至曾红眼搏命。
师父说,每个人都烙印着原生家庭的影子,跳出它很难。
但师父也说过,这就是人修行的意义,我们的人生本是一场修行。
人活这一辈子,单单能做好“人”这个大字,就很不容易,也很值得自豪。
修行不需刻意参悟,能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我只是看不过去,若当作没看见,我会愧疚自责一辈子,所以花钱换我的问心无愧,无可厚非。”
伊洛斯原本困惑不明的眼神变得清澈透亮,他会意地点头微笑。
“你毫不犹豫做了自己问心无愧的事,但为我们这样做的你,依然很伟大。”
他将右手按在了胸膛,全身直立颔首致意,用庄重响亮的口吻说道:“我以殉日者族长之子——伊洛斯之名宣誓:阳昕是我族永远的朋友。”
“嘿嘿……”阳信挠着脸傻乐着,“就是举手之劳,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别的事——”
话还未说完,美丽的金发少年突然单膝跪地,用略微生疏却规范的姿势,握起阳昕右手,在她的手背落下轻轻一吻。
玛雅惊讶地捂住张大的嘴巴。
“致敬我的女武神,阳昕小姐,能否恳请您参加我族的年祭会,在那我会为您解答所知的任何事。”
少年的容颜如莲花开落,似在凝视思恋已久的归人。
她手背上停留着青涩又温柔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