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15

###

碎发少年有些无力地摊在桌子上。迎来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最难熬的不是解决问题的过程，而是解决问题后还剩下的那一大堆时。什么事都不能做，在草稿纸上涂鸦似乎是唯一的乐趣。

窗外，黑云压境，秋雨淅淅沥沥。有些发冷的空气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考完了，心情怎么样？”释灵双手抱住后脑勺，表现出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倚靠在走廊上，问向身旁表现得愁眉苦脸的米小笛。

她有些哀怨地看了释灵一眼，长叹一口气，“别提了，我差一点都快撕卷子了。”

面对这种与形象不合的回答，释灵无言以对，只好先转移话题。“米小笛同学……是先天的通灵者吧？”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释灵逐渐对米小笛有了了解。

他甚至知道了，报名那天晚上回家途中会突然晕倒……自己是被魔兽袭击，之后被米小笛的父亲所救并且送去医院。

为此，他还在前几天特意又去了一次米小笛家，登门道谢。

“当然啦。”她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释灵。

“虽然问起来有些失礼，但是米小笛同学的父亲，也就是米夏叔叔的异能不是和星辰有关的异能吧？你的异能是遗传自筱安阿姨吗？”释灵问。筱安阿姨，也就是米小笛的母亲。前几天释灵前去米小笛家中道谢的时候，和米小笛的父母都相识了。释灵得知米夏叔叔和筱安阿姨都是通灵者……而且，在海心市的管理局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当初释灵第一次去动感人间的时候，他们就被白邺尊称为前辈。

“遗传自我妈妈是没错啦，不过也有一些改变。”米小笛解释道，“我妈妈的能力在通灵者社会中称之为‘星辰之光’，而我的异能……我自称为‘星辰之力’虽然和她的很相似，但是我的似乎算是一种‘进阶版’吧。”

简短的话语中也是有着不小的信息量。筱安阿姨的异能是被其他人成为“星辰之光”，而米小笛的是自称为“星辰之力”。释灵刚想问为什么，米小笛就提前回答了：“释灵同学……其实这个世界远没有那么单纯。不是所有，甚至是大部分的通灵者，都不是将消灭冥界生物看做第一使命。我们，在成长之前，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这就是，没有将自我能力展现在通灵者社会的原因。

释灵若有所思。

“好了，我给你说了那么多，你告诉我的却很少欸，释灵同学！”米小笛似笑非笑道。

“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启基本术式……也就是‘视觉结界’和‘灵瞳’。

“九岁的时候吧，我爸说我天赋很好，他和妈妈都是在十岁左右才开启的。”她思考了一下，“怎么？在为这件事发愁？”她转过身，面向雨中的世界，只是侧头看着释灵的侧脸。

“不是。”释灵摇了摇头，“即使开展不了视觉结界，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异能达到‘隐身’的效果，我只是有些期待灵瞳而已。”

“隐身？你不是说你的异能是控制方向么？”米小笛疑惑道。

释灵伸出自己的右手，展示在他和米小笛眼前，下一刻，释灵右手的中指竟然凭空消失了！看上去就像很早就被截肢了的那种。

“你的手……”米小笛被吓了一跳——就算她开展灵瞳，也看不见那一根消失的手指！她连忙伸手碰了碰手指消失的地方。真实的触感让米小笛松了口气，还好还在……“这是怎么做到的？”她瞪大眼睛，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释灵心神一动，消失的手指再次出现。

“我的异能是控制方向没错，方向，光也是有方向的。人眼之所以能看见东西，是由于光线的折射进入眼球、视觉神经，由大脑整理出图像。而我，可以运用灵力使我手指周围光线的方向进行改变，不照射到我的手上，而是绕过它，从而不发生折射。这样，我手指不会有光反射到别人眼里，达到隐身的效果。”他解释道，“只不过，这不是通过术式执行，对我的灵力消耗非常大，目前隐身一根手指就已经很难操作了。”

“好厉害……”说不惊讶是假的。明明是控制方向的异能，由于运用方式奇特，就相当于有了“隐身”的异能。

不公平的世界，不公平的命运。有些人天生就含着金子，过着王子公主般的生活；有些人生的贫贱，过着看不见未来的日子。有些想不通的是，明明都是同样的灵魂，同样的皮肉，为何会有差距。不同的人，得到的异能也是有差距的，但，这是随机的。有好坏，优劣之分，但对于每一个人的几率都是随机分配的。这就是神眼中的公平。

###

撑着雨伞，走过依然繁华的街道。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打伞，雨的落下，有方向。而释灵则可以改变这方向。不过前提是他要有那么庞大的灵力来支撑，更何况在这种有人在的地方，随便使用异能是天方夜谭的。

“等到基本术式开启，我的通灵者的职能，也便开启了。”释灵在思索着，每一个通灵者随着灵力的增长，会开启自己的术式。那么……如果是拥有两种异能的通灵者呢？释灵所拥有的，可不仅仅是改变方向。他现在并不能看见冥界生物，除非是冥界生物主动来袭击他。没有开启基本术式的通灵者就和瞎子一样。

撑伞来往的人很多，释灵走着走着，发现衣角被人扯住了。他顺着自己的衣角看去，那是一条白嫩的小手，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小手的主人，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短发，却被雨水打湿，显得乱乱的，眼见并不是黑色，而是如同蓝宝石一样，嘴角可以看见可爱的小虎牙。

“？”释灵停了下来，有些惊异地眨了眨眼。

“哥哥，你帮我找妈妈好不好？”小女孩同样眨了眨眼睛，用那孩童专属的语调可怜兮兮地说出口，都快将释灵的心化掉了。

释灵蹲了下来，伸手擦去女孩脸上的一小点污垢，“小妹妹，你的妈妈在哪里呢？”

小女孩穿着一条绿色的裙子，但也被泥土染上了，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和自己妈妈走散了么？好可怜的孩子，现在的大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都看管不好，不过……这个女孩的妈妈现在应该也很着急才对。

“妈妈，妈妈在……”她转动着小脑袋，环顾四周。只是，这里的环境带给她的仅有陌生感，“小咪不知道。”她低下了头，眼神流露出失落的情绪，就快要哭了！

见小女孩这个样子，释灵心中莫名掀起一阵伤感。看着她，自己陷入了回忆，那时的他和依云也差不多这么大吧。找不到母亲，回不了家，对一个小孩来说太过于残忍……想到她内心的恐慌与无助，也许，这个女孩在这个雨天在这个地方等自己的妈妈已经很久很久了吧；也许，自己并不是这个小女孩所求救的第一个人，她很可能在此之前握住过其他人的衣角，都被冷漠地无视掉了么？

“别哭了，小妹妹。”释灵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语气中流露的满是关怀。

她抬起头，仰望这个大哥哥的脸，眼泪却随这个动作滑下，顺着脸颊，流经释灵伸出的，替她擦拭的手。泪水，是温暖的。仅仅是眼泪留下，她没有哭泣，因为，终于有人同情她了吧。她看着释灵澄澈的双眸，就如同释灵看着她蔚蓝成海的眼。

“你饿不饿？”

小女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她的反应，释灵又是一阵心疼，“走吧，哥哥带你吃东西去。”他和善地笑了笑。他打算请了这个小女孩吃了东西就送她去派出所，他终究没有给她寻找父母的能力。

“恩！”小女孩点了点头，似乎感受到眼前大哥哥的亲和，终于眯着眼笑了。她笑的像一个小天使。

释灵站了起来，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牵住女孩的手，向附近的快餐店走去。小孩子，应该会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吧！

###

释灵将小女孩留在了派出所后就离开了。那个时候女孩不舍的眼神还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希望她能早些找到她的家人吧。

天，很快沉寂于墨色。

很少有人出没的街道，三个人昏暗的影子映射在墙上。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释灵，你知道为什么，人界通灵者存在上万年，可地球上的冥界生物还没有除尽？”米夏问向身旁的少年。

“恩？数量太多？”说起来，好像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说起来，这个问题也只是几百年前得出答案。”米夏的话语中，带着点点陈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