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这怎么可能?”
“樊老会拿赝品来参加品鉴会吗?这种事情不是只有那些小店才会干出来的吗?”
“哎呦,别说,经这提醒,我也感觉这画有问题。”
“不可能吧,樊老犯不着这样。”
“……”
一石激起千层浪,朱嘉福的一句话,让场中众人都是面色数变。
眼看众人议论纷纷,朱嘉福瞥了一眼没有出声的樊老,当下哈哈大笑道:“这幅画不知道诸位是否感觉有些眼熟,还记得半年前曾经在古玩市场轰动一时的那副石涛赝品吗?”
“半年前?石涛赝品?”
“我想起来了,当初地摊上出现的,摊主是黄二,连墨语轩都曾经派人去看过!”
“不是已经得出结论是赝品了吗,难道樊老真的拿那副赝品出来?”
“天呐,这事情不可想象!”
人群中,不少人已经想了起来,议论纷纷,脸上更是惊呼连连。
而与此同时,墨语轩那边也走出了一个年轻人,那人是临安墨语轩分店话事人古大师的孙子,在临安城可算是真正的权贵,此时他走出来,语气淡漠:
“这幅画是赝品,当初是我亲自看过,虽然模仿之人功力十足,但还是略有欠缺,其中有多达十三处画风迥异之处。”
话毕,那墨语轩的年轻人闪身走回自己爷爷身旁。
从始至终,他的神态都极为高冷,仿佛在场众人没有人值得他多看一眼。这样的行事作风自然不讨人喜,但想想对方的身份,却又没人敢说什么。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对方竟然公然宣布这幅画是赝品,那安宝斋的樊老……
刹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樊老,眼神之中各有古怪。
“哈哈,玩古玩这一行,谁没打过眼,肯定是那黄二又开始坑蒙拐骗了,最后连樊老都给骗了,这小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樊老地位不凡,此时第一时间便有人开口帮衬起来,而其他不少人也纷纷开口:
“说的不错,想当年我还不是在石涛的画上打了眼。”
“说起来,这幅画倒也不凡,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引起临安轰动。”
“樊老日理万机,偶尔看走眼也属正常。”
说这些话的人,都和安宝斋关系匪浅,他们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毕竟赝品登上品鉴会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的,这本没什么奇怪,但若樊老明知道这画是赝品,却又故意拿出来,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故意拿赝品来,那是坏规矩的。
若故意拿副赝品争夺龙头还被识破了,这可就是丢人丢到家的事了!
但有人帮樊老说话,自然也有人站在对立面,此时朱嘉福冷笑一声:
“我记得,当初这幅赝品出现的时候,樊老可是亲自去看过的,自然也应该知道这幅画是赝品,所以,说什么打眼未免有些掩耳盗铃了。”
“对,当初我亲眼看到樊老的。”
“明知是赝品却还拿来参加品鉴会,若是真的拿了龙头……”
“哎……”
朱嘉福话音刚落,不少人也纷纷开口,其中有多少幸灾乐祸不得而知。
面对众人口诛笔伐的时候,樊老却始终不发一语,看上去像是被揭穿谎言之后无言以对的样子,更是让不少人动起了小心思。
朱嘉福更是得寸进尺,目光直视樊老,逼问道:
“樊瀚达,你之前说昇元楼和邵家小子对赌不讲规矩,那我到想要看看你又是如何讲规矩的,品鉴会已经开了数十年,但如你这般拿着赝品夺龙头的,还真没几个,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解释?解释什么?”
却不料,樊老一脸疑惑。
这反应,让朱嘉福一愣,紧接着怒声道:“樊瀚达,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画是出了名的赝品假货,你把这画拿出来,是真的以为我们临安古玩界都是瞎子吗?”
朱嘉福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场面气氛为之一冷。
不少没什么身份的人都悄悄缩到后面,生怕殃及鱼池,就连之前开口的几人也纷纷闭上嘴巴。唯独只有邵琅这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小辈,却依旧站在樊老身边,眼看樊老没有说话,邵琅到是哼道:
“说起来,这件事最主要的不就是樊老的那副石涛真迹丢了吗,对比起这幅画的真假,我更好奇的是,谁敢半路截胡?”
这话出口,朱嘉福依旧面色如常,但他身旁的中年人却微微有些紧张。
尽管只是一闪而逝,却依旧落在安栎眼中。
“邵琅,即使你父亲在这里说话都得小心着,你一个小辈怎敢在这放肆!”朱嘉福毫不畏惧,冷哼道:“别说安宝斋丢的画和我昇元楼毫无关系,就算是真有关系,但这品鉴会的规矩是必须东西送到这里,拿副赝品出来算是什么意思?”
“嘿,你这老头也不怕吹牛吹上天了,我老子来了,怕你不敢说这话吧!”
邵琅不甘示弱。
这话怼的朱嘉福一脸便秘:“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小爷我上不上得台面不要紧,怕只怕你这老家伙把脸皮撕下来揣兜里,不要脸,至极!”
“你你你……”朱嘉福气急,指着邵琅你了半天。
邵琅却依旧损死人不偿命:“我我我!”
即使是安栎都看的一阵暗笑。
这邵琅,显然因为之前的对赌记恨上了昇元楼。
不过对于这位邵琅的身份,安栎依旧有所疑惑,这么会功夫他已经知道对方就是门口那辆埃文塔多限量版的主人,但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却不知,不过既然敢直接对朱嘉福开怼,而看昇元楼那边似乎还不敢做些什么,想来必然不凡。
“邵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就行了。”
终于,樊老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看上去依旧严肃,但无论怎么看,他眼中都带着强压着的笑意,显然很乐意看到朱嘉福这种被气出内伤的样子。
随即,樊老一肃,扫了眼周围众人,摇头叹道:
“临安作为西南古玩界有名的大城,我本以为诸位应当也有几分眼力,但现在看来,诸位的眼界,还有待提高。”
“樊瀚达,你什么意思?”朱嘉福面色一冷。
“这幅画,不是赝品,而是仿品。”樊老终于不再冷眼旁观,此时开始解开谜底:“而仿这幅画的,是那位曾经仿石涛画能以假乱真的绝顶大师!”
嘶——!
仿品和赝品,有着绝对的区别,说白了其中就是一个有无价值的问题。
没有价值的,自然算是赝品,而有价值的,便可成为仿品。
比如之前昇元楼拿出来的宣德炉,就是属于仿品。
模仿石涛画的大师不少,细数下来近代大师基本上都有模仿过石涛的画,但能够以假乱真的,却只有一个人!
“张大千!”
樊老斩钉截铁的道。
“这不可能,你说是张大千所画,就是张大千所画吗?”朱嘉福耸然一惊,急忙开口反驳,但他语气和眼神中,却已经透着几分慌乱。
樊老不答反问:“你觉得这幅画的缺陷在哪,为什么是缺陷?”
“这里,这里,还有这几处。”说起缺陷,朱嘉福到是极其专业,随手点指的也确实是结症所在:“所有人都知道,石涛大师的画风向来浓烈厚重,而这几处,却偏生带着几分清新俊逸的画风,在这幅画上显得格格不入,那自然就是赝品无疑。”
“呵,那我再问你,张大千画风是什么?”樊老再问。
朱嘉福摇头晃脑答道:“而立之年清新俊逸,知命之年瑰丽雄奇,花甲之年苍深渊穆,杖朝之年返璞归真与天地融合。”
但话说完之后,朱嘉福却是一愣。
樊老已经笑了起来:
“看来朱老你也不蠢!”
“这画,乃张大千而立之年所作之画!”
“所以,这幅画不是赝品,而是绝世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