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能行?”房里传来木姝的声音,透着一股不相信。
“你把老夫喊过来,现在又怀疑老夫不行,老夫不治了,你自己来治!”说话的人不满的把药碗丢在桌子上,嘟着嘴坐到门槛上。
木姝不理会生气的老人,拧干帕子给床上躺着的人擦身体。手指拂过男人袒露的胸膛,不禁咂吧嘴,手下的身体白如瓷器,结实有力。木姝知道这人不仅身材好,那张脸也是让人自愧不如的。
“经脉俱断,内力尽失,身中数毒,老头你到底救不救!”木姝把帕子丢进水盆,回头冲坐在门槛上的老头喊着。
老头还有几分不情愿,嘟了半天嘴,还是起身走进了房间。“老夫先说好,老夫负责解毒,经脉你搞定,内力咱们俩想办法。”
“好嘞,你先解毒。”木姝退后一步,给人让出位置。
老头这才来了精神,摸了一把银针扎起穴道。木姝抬起男人的手腕,一柄柳叶刀来回滑动。这人没成这副鬼样子之前绝对是个极品,颇有些可惜啊!
一个时辰以后……
“老头,你特么能行不!”
“你能别嚷嚷嘛,烦的很啊,你行你来。”
“你倒是让开啊,老子来。”
“来你大爷,这是老夫的病人!”
……
裴奕安是被一声声咆哮吵醒的,睁开眼时,有片刻失神,陌生的床帘,陌生的味道,陌生的声音,陌生的地方。身上每一寸都叫嚣着疼痛,仿佛被凌迟过一般。
“木头,他醒了。”老头扎针的手抖了一下,激动的冲外边洗帕子的人喊。
木姝丢了手里的东西,快步赶到床前。男人已经睁开眼,眼底满是寒意与戒备,墨发凌乱的散落在床上。
他想动动胳膊,木姝眼疾手快的压住他,语气安抚。“我的祖宗诶,不要动,老子好不容易接好的。”
裴奕安低头,手腕上缠着厚厚的布条,身上还扎着数十根银针。
原来他还活着啊!
“这是几?”木姝举着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悠,担心他脑子会不会出问题。
裴奕安闭了眼,没有理会她。尽管男人没有回答她,但是木姝觉得他脑子没毛病。毕竟哪个智障会用不屑的眼神看你……
老头把木姝推开,准备收针。“木头,他的诊费怎么办?”
“我没钱!”木姝穷。
老头停了手上的动作,不满的瞪着木姝,床上这人一副随时随地快死的样子,他也不能找对方要钱吧。他就知道,今天晚上木姝火急火燎的把他从家里喊过来没好事情!“老夫的诊费!”
木姝点点头,示意老头继续拔针,自己则搬来一个板凳坐在床前。“老头,自古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老子救了他的命,你觉得他不会给我钱吗?”
“你看他这样像出门带钱的人吗?”男人穿的衣物虽然布满鲜血,但是料子极好,非一般人家穿的起。
木姝摸了摸下巴,“那他以身相许呗。”反正她还没成亲。
老头掰过木姝的脑袋,指着床上男人的那张脸“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愿意自己媳妇儿长的比自己丑。”
听了这话木姝不高兴了,推开老头的手,起身抓住老头的衣领子。然后开门,把人丢了出去。“砰!”
“多谢顾大夫救命之恩,回家路上小心。”
老头拍了拍身上的灰,特别想冲进去打人,现在他算是看透屋里那人了,“木姝,你这个人渣。”
“慢走不送!”随即老头的包袱也被丢了出来。
木姝回头,就见床上的男人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气不打一出来。“看什么看,给老子睡觉去。”
拿过梳妆台上的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柳眉凤眼,眼睑下一颗美人痣,妩媚又不失清纯。所以她到底哪里丑了!!
刚才的对话裴奕安听的一清二楚,至于救命之恩,他一直以来都是自救,纵然他聪明无比,也没料到会有人在官道上救下他。
虚弱的身子抵不过困意来袭,还没来得及想太多,裴奕安便睡了过去。
睡了没一会儿,耳畔又传来女人中气十足的咆哮,裴奕安面露不喜,睁开眼,面上有些烦躁。他想起身,身子骨软弱无力,丹田处隐隐作痛,俊颜浮上一抹讽刺的笑容。
那些人该有多怕他,才会毁了他的丹田,散尽他的内力。
“醒了?喝药。”木姝推门进屋,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单手扶起男人,让人靠在自个肩头,药碗抵在了唇边。
裴奕安对她存有戒备,他身份特殊,自小就不信任他人,他看不出这个人救自己图的什么。
像是看出男人在犹豫什么,木姝只觉热血洒西江,没好气道“你特么先喝药,伤好了爱咋都行,要死也别死老子家里。”
说着,药碗抵进了一分,裴奕安松了牙关。一碗汤药下肚,冰冷的身体才有了几分温度。
木姝收了碗,轻柔的把人放下,触及到男人冰冷刺骨的眼眸时,心里不爽,伸手蒙住男人的眼睛。“你别看老子,又不是老子把你搞成这样的。”
手下的眼眸眨了几下,睫毛顺着手心滑动,木姝心里痒痒,手底下的男人明眸皓齿,丹凤眼,脸白的像宣纸。
裴奕安心里酝酿着怎么样弄死木姝,他不喜他人触碰,半晌开口,“放开。”
大概是许久没有说话,男人的嗓音沙哑,低沉动听。木姝鬼使神差的放了手,双目相对,木姝赶紧跑了出去。
一时间屋里屋外寂静无比,裴奕安不知道木姝去了哪里,在床上躺了大约半个时辰,他觉得有些无聊,在裴奕安快睡着的时候,木姝回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又偷老子家梅子,信不信老子剪了你小鸡鸡!”
那一瞬间裴奕安决定等他好了以后,一定要把木姝这张嘴给缝上。
“老子回来了!”木姝声音很大,开门的动作很粗暴。
裴奕安合上双眸,假装自己睡着了。
木姝内力精湛,男人睡没睡她进屋就察觉出来了。“晚上想吃啥?”木姝耐着性子问。
……死一般的寂静,又没人回答她。
木姝喜欢热闹,才会去官道上开茶摊,她不喜欢待在家里,因为家里冷冷清清的。她把男人带回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希望家里热闹一点,如今看来还不如去摆摊。
坐在门槛上叹了口气,木姝想喝酒,郁闷啊!
“随便……”
男人的声音很小,冷冷清清的。木姝回头笑了笑,蹦蹦跳跳的进了屋,男人还是闭着眼睛,木姝笑着推了他一把,“你没睡对不对,睁眼,咱们俩聊聊。”
裴奕安不理她,木姝就一直推他,“咔”,骨头错位的声音,木姝吓白了脸,裴奕安疼白了脸,眉头紧锁,睁眼,眼底狂风暴雨。
“老子给你接上……”木姝说话语气小了一些。
一番忙活以后,木姝十分不安的离开了房间,裴奕安有史以来第一次希望自己死在马车上……
晚上木姝炖了个鸡汤给裴奕安道歉,鸡是找村头大娘买的,鸡汤里的人参是找顾老头坑的。
木姝架了个桌子在床上,一勺一勺的给人喂鸡汤,裴奕安胳膊还不能使劲,虽然不愿意被人喂,但是他饿了,也顾不得自己喜不喜欢。
“你叫啥名?”
裴奕安挑眉,略显邪气,眼里透着玩味。木姝注视着男人,男人一言不发,木姝忍住想丢碗的冲动,没好气的又给人喂了一勺鸡汤。
“老子明天出去摆摊!”
听到这话男人抬头看她,语气有些不满“我吃什么?”
木姝学着他挑眉,脸上笑意满满。“跟老子有半毛钱关系,老子不想伺候你了。”
裴奕安很少和女人接触,记忆中母亲耍小脾气的时候也是这样对父亲,想了想自己现在还得靠女人照顾,犹豫片刻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所以你明天不准去摆摊。”
此话一出,木姝吓得差点丢了碗,低头看男人,男人眸里透着一股执拗,配上那张绝美的脸,显得可怜巴巴的,木姝心软了。“明天吃啥?”
裴奕安摇摇头,“随便吧……我叫奕安”
说完心里不住地讽刺,他刚刚算是骗了这个小姑娘吧,以身相许,他这身子金贵的很啊!
殊不知木姝已经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范围内,以身相许啊,听着真特么开心,木姝不傻,行走江湖多年,她看得出来男人在骗自己,不过还是感觉像天上掉馅饼。
奕安,奕安,怀木易安,这名字和她绝配啊!可惜,都是假的。
木姝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脑子在关键时刻还是很好用的,顾老头曾经笑她,长的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心思比狐狸还狡猾。
家里多了一个人,需要的东西也多了起来,一大清早,给人换了药喂了吃的以后木姝就骑着马出了门,她要进县城买点东西。
“老板娘,你们家茶摊这两日怎么不开了?”
木姝挑选着新鲜的肉类,切肉的汉子正在和她唠嗑。木姝笑眯眯的接过肉,“老子要成亲了,还开啥茶摊。”
话一出,卖肉的震惊了,旁边卖菜卖水果的都震惊了……
“哪家的公子啊?”
“模样如何啊?”
……
木姝回答不过来啊,提了菜篮子拔腿就跑,她成亲这件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但是大家伙问她,她脱口就出要成亲。裴奕安那句以身相许她可没当真,成亲这种事情嘛,大不了过些日子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木姝回家时,顺路去茶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已经被顾老头收拾干净,桌椅板凳摆放的整整齐齐,四处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木姝调转马头回家,行了半道,拉了马绳,因为身后有人跟踪她,人还挺多的。
果不其然,树林里窜出一行人,装备精良。为首的人对着木姝笑了笑,“小姑娘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