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主人！！”斯蒂夫简直要给法尔跪下了。

帐篷里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昏昏沉沉的光。法尔背对着斯蒂夫，盘腿坐着，手上则在耍弄着一块怀表。怀表的表面镶嵌的宝石，即使是这种光线下，依然反射着异样夺目的光泽。这表明，这块怀表不单单是某个钟表匠人的杰作，其中更有魔法师的一份功劳。

“法尔主人！”斯蒂夫的头紧贴着地面，声音已经有点哽咽，这让法尔玩弄怀表的双手停滞了片刻。

“玛利亚夫人临终前，唯一交代我的，就是要好好照顾小主人你。”老法师低声抽噎着，“不管达雷克斯将军用何种方法获得的预言，他和塔马斯**师都说了，如果你不离开，你会死在这里啊！大将军更是前后两次提醒过你……我不能辜负，辜负夫人啊！”

沉默了一个晚上的法尔转了个身，轻轻拍着老仆人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

“斯蒂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服务我的母亲的？”法尔平静地说道。

老斯蒂夫想了片刻，说道：“我是作为护卫兵分配到王宫里的，你的母亲，玛丽娅·加凯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负责保护她了。算来，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

“我和我母亲，为您为我们做的一切无比感激您。”法尔真城地说道，“但是，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母亲的事情呢？她和达雷克斯，曾经相爱过的事情，你从来是只字不提！而他和我的父亲，斯塔克·吉斯勒菲尔——凯瑟丽尼娅教权国女王的亲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今年二十岁，在失去父母亲的哀痛、宫廷贵族的排斥、自己的自暴自弃中也煎熬了二十年。我苦练魔法和剑术，前不久刚刚晋升成为五级魔剑士，只是为了在这次远征中争取军功来证明自己，从此不再需要连吃喝都要精打细算——而我却接连被告知，如果我参与这次远征，就会死在这里的预言。现在，斯蒂夫，我忠诚的老伙伴，告诉我，做个逃兵，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这里，法尔才发现，相比自己的淡然，面前的老法师早已无声地泪流不止了。

这让法尔感觉很难受。他无法原谅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让一个可怜的老仆人伤心地大哭？法尔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尝试冷静地思考起来。

首先，预言的准确性有多高？法尔向来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从不盲目。有智者之称的**师塔马斯同时也是一个五级预言师，他称水神伊西斯降下了这则预言于他。塔马斯来自凯瑟丽尼娅教权国，鉴于两国近年来如此紧张的关系，塔马斯的可信度只有一半。但是达雷克斯将军呢？

如果自己不回去，万一自己死了，斯蒂夫最多把自己复活成为一个一，两级的蹩脚僵尸，估计连健全思考都很难做到。如果自己没死，建立军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呢？法尔作为凯瑟丽尼娅教权国王子之后，在一个君主昏庸的国家，法尔知道，再大的军功，也只能起到延缓杀身之祸的用处而已。

但如果自己回去了？如果预言是正确的，这次远征的大部分人都会客死他乡——包括四位国王和大部分士官——这就是说，整个北方四国，将会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权力空缺。这对于自己绝对是一个莫大的契机。而如果预言是不正确的……

“我最多变成一个临阵退缩的通缉犯。”法尔丝毫不觉得现今的生活比自由自在的通缉犯优异在哪里。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在沸腾。

“什么……法尔主人？”

“我是说，我亲爱的斯蒂夫，我要回去。现在。”法尔微笑着。他站起身，正准备和老仆人好好说说自己的想法，却隐约看到帐篷的帘子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了。

“达雷克斯将军？”法尔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