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汤的颜色越变越浅,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李向定的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李向定回应了一声,我方才注意到我刚才似乎没有敲门。
“会长,神祭大典马上要开始了。”一个员工走进来。
“好,我知道了。”李向定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装,我也赶忙跟着站起来,“抱歉,在大典之前,我要先准备一下,请您先移驾到神祭厅吧。”
听他这么说,我只能先离开。门口站着的员工见到我出来,朝我鞠了个躬:“徐冽先生,请随我来。”
穿过走廊,又回到了原来聚会的大厅,不同的是,这次处于大厅的二楼,或者说,是一个像演讲台一样的地方。而那个婴儿的画像,则是触手可及。走到二楼才发现,画像的前面摆着许多祭祀品,和一般的祭祀品不同,多是一些奶粉,或者是米糊之类的食物。这个教会还真是把一切做的跟真的似得。
从二楼看下去,可以清楚的看清整个一楼大厅的样貌。一眼就瞧见布雷和林曼,两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谈论什么事情,我刚要叫他,就感觉到后面有人轻轻拍我的肩膀。
“你好,你也是这次被选中的三个人之一吧?”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显然已经没剩多少了,穿着还算清楚,但那呼之欲出的啤酒肚着实耀眼。
“恩,您好,我叫徐冽,是个推理小说作家,抱歉,今天没带名片。”我从刚到这里就意识到没带名片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毕竟到现在为止我的口袋里已经有几十张名片了。
“你好,我叫罗中,主要从事房地产方面的工作。”又收到一张名片。
在罗中的身后,走过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很自然的递了一张名片给我:“你好,我叫郑志潇,是个律师。”
“郑律师,久仰大名。”我礼貌的同他握手,郑志潇的名字我确实在很多报纸杂志或者新闻中见到过,是m市有名的大律师。
“话说回来,刚才怎么没见到您?”罗中发问。
“对啊,我们两人在这里坐了好久。”郑志潇也附和道。
“刚才李会长叫我去办公室谈了点事情。”我意识到,这句话一说完,两人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能让李会长亲自接见,看来徐冽先生来头不小啊。”郑志潇笑着看着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许嫉妒。看来这个李会长,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只是随便聊聊而已。”我笑着耸耸肩,此时,大厅传来了钟声。
“神祭大典将在五分钟后开始。”广播里传来细腻的女声。
“三位被选中的人,请随我来。”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将我们带到婴儿画像右边的位置坐下。
从不远处看到李向定和大批教徒走过来,李向定已经画了浓妆,脸涂的煞白,眼睛和嘴巴的部分则用红色的油彩勾画,头上戴着像道士一样的帽子,如果不是那身镶了金边的衣服,我还真认不出来是他。
看了看表,大约要晚上七点钟了。
“咚咚”又是沉闷的钟声。
“各位来宾,神祭大典正式开始,让我们掌声欢迎德爱教会的会长,尼古拉斯特的亲信,李向定。”
伴随着掌声,李向定走上二楼的舞台,拿着铃铛,伴随着奇怪的音乐,跳起了舞,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奇怪的话,大厅里也传来歌曲的声音,我并没有听懂那是什么语言,但似乎是来自印度。我稍稍转头,偷偷看向大厅,所有人都静静的观看,一言不发。我不由的用手扶住额头,真不明白这样跳大神似的表演,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在我看来,这不过是自取其辱。
大约跳了十五分钟,我是真的很佩服李向定,这样奇怪的舞蹈竟然能跳那么久,再者就是身边的两位忠实粉丝,十五分钟里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盯着认真的看,脖子伸的老长,脸颊都快贴到李向定身上去了。还不由的发出惊叹,而我则是实在找不到什么有趣之处。
终于跳完了舞蹈,广播里又响起声音:“下面,有请今天被选中的三位来宾,进行入会仪式。”
我们三人被请到中间,工作人员示意我们跪在婴儿画像的面前。李向定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我们的眉中依次用血点了一个小点,然后又开始念一些我听不懂的咒语。
最后,我们按照之前工作人员所说的,磕了三个头,又用刀片划破手指,在面前的小碗里滴三滴血,再把小碗放上祭祀台。据说,要祭祀三天,这便算是入了会了。
“接下来,由教徒为大家发放尼古拉斯特的果实。”
说是果实,其实是像桃子一样的水果,我和另外两个人也同样被分到了。
“尼古拉斯特的果实,是来自神族的仙果,是我们的神为了他的子民而种下的,它能使你感到开心,快乐。这也是尼古拉斯特神明给大家的祝福。”这是李向定的声音。
话音未落,就见到大家开始狼吞虎咽的将这颗普通的桃子吃尽。虽然我并没有太大的食欲,但看到身边的两人不亦乐乎的样子,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桃子吃完。
“神祭结束,感谢大家的到来,德爱教会还有很多慈善募捐活动,期待您的参与。”
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外走。
“你们好,我是会长李向定。”李向定走过来和我们搭话。
“李会长你好,我叫郑志潇。”看见郑志潇迫不及待的伸出手。
“郑大律师,早有耳闻,很荣幸认识你。”
和他一样迫不及待的还有一盘的罗中:“李会长好,我叫罗中,真是久仰您的大名。”
“罗老板,德爱教会在市区的活动中心,还是您捐的,非常感谢。”
李向定礼貌性的和两人依次握手。我也照例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没有多说什么。
“方便留下你们的住址和号码吗?”李向定说着,示意一个工作人员过来。
“当然,当然。”
两人一边说着,工作人员一边在一旁拿笔记着。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留下号码和住址。
“以后的事,我会再联系你们。今天辛苦诸位了,请先回去吧。”李向定说完,便转身走了。
一个教徒走过来,分给我们一人一个戒指,也就是曾经出现在第一起命案现场的那枚,笑脸婴儿的戒指。我更加肯定,这个凶手,是来自教会。
【亲爱的作家,我的惊喜,你可还满意?
——你】
又是‘你’发来的邮件。
【你似乎没有回答过我,你是谁。】我决定好好回复这个‘你’的邮件。
等我从别墅里出来,已经快要九点了,草地上停着的车寥寥无几,我却越发觉得胸口有些闷,脑袋有些发热。走进布雷的车才发现,他已经在车里睡着了,隔着车窗却还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我轻轻敲动车窗,才把他唤醒。
“恩?冽哥,你出来啦。”布雷揉了揉眼睛,给我开了车锁,我开门坐了进去。
“是啊,先回去吧,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我不由的解开胸口的扣子。
比起来时的堵车,晚上回去的路倒是顺畅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胸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我不由的拉下车窗。
“晚上也挺冷的,冽哥,小心别着凉啊。”布雷见我拉下车窗,就跟着说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有些热,大概是今天在里面待久了。”
“对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见到李向定了吗?”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是等明天见面再详谈吧。”我确实不想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一则有太多问题困扰我,我需要足够的时间理清思路,二则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身体不适,头脑发热,想来也许是今天大厅的冷气吹多了,有些感冒。
开了四十多分钟,就到家门口了,我下了车,已经感觉整个人昏沉沉的。
“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联系你。”我向布雷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凌珊的电话,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她。
“喂?阿冽。”凌珊的声音很小声,似乎在什么安静的地方。
“丫头,干嘛呢?”
“没什么,准备睡觉了。”
“今天真的把我累坏了,你记得之前那起凶案吗?我不是跟你说过,那和一个教会有关,今天是他们神祭日,我……”
“徐冽,我有点困,要不我们明天再聊吧?”当我正打算把故事全都告诉她的时候,凌珊突然反常的打断了我的话。
“好……好……”突然被打断,我有些不知所措,“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找你。”
挂了电话,心情并没有得到舒缓,反而那种胸闷的感觉更加强烈。
突然,我感到眩晕,剧烈的眩晕,我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道路了,地板,房屋好像都在扭曲变形,街边的车灯似乎开始行走,我这是怎么了?我开始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生病。
“嘿!徐冽!”身后传来的声音,像似顾思安。
我回过头去看她,猛烈的在意识里让自己恢复清醒。
“你怎么了?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啊。”她朝我走进,看见我的样子,又小跑两步向前。询问我的状况。
该死,我似乎支撑不住了,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倒在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