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总是亮得很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照进卧室,阳光有些刺目,陈怡笙缓缓睁开了眼。她有些茫然地打开手机看一下上面的时间,视线开始有些模糊,继而变得清明。八点了!陈怡笙猛得清醒过来,她想立刻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一条手臂禁锢着,根本无法起身。她呆了呆,转过头看向身侧。
钟衡闭着眼,睡得很熟。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似乎还是当年那个俊朗腼腆的少年。突然,他蹙了蹙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痛苦,继而睁开了眼。那眼神还带有些梦境中的迷茫痛苦,但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变得深沉如水。
“你……能不能抬开胳膊,我要去上班了。”她无奈道。
他却没有放开手,眼睛紧紧盯着她,那眸子依旧是漂亮的,和他当年的眸子相比没什么变化。可是眼神却再不是少年的纯净,那眼神已变得深沉孤傲,她再也看不懂。他的视线太过具有压迫感,她不禁偏开头不去看他。
“你别这样,我还要工作,你也要工作。”陈怡笙挣了挣身子,钟衡的手有些松动,她猛地起身,匆匆忙忙地穿上鞋子去洗漱。
待到陈怡笙洗漱完,发现钟衡正坐在床上发呆,她走过去,递过去一只崭新的牙刷:“去洗漱吧。”
他静静地瞅了瞅她,继而拿起牙刷去了洗手间。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方旭,电话那边响了几声便接通了,“方旭,我今天会晚点到,你先把昨天哪几个病人的资料给我整理一下。”
“好。”
“谢谢,那就先这样吧,我要抓紧时间去上班。”陈怡笙挂了电话,抬头却发现钟衡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发现了她的目光,钟衡的眼神立刻变得戒备而冷漠,她突然觉得啼笑皆非,他们这样简直像正在冷战的情侣。
陈怡笙走到门口,顺势脱掉了拖鞋,弯下身穿高跟鞋。她回头看了钟衡一眼:“不走吗?我要锁门。”
钟衡此时的样子其实是有些狼狈的,洗漱时的水珠溅到了头发上,还没干,衣服有些凌乱,外加穿了一双陈怡笙弃置很久的海绵宝宝拖鞋,不过好在他长得英俊白皙,即便这副狼狈的姿态依然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陈怡笙暗叹了口气,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那人的容颜依然令她心动。
“等我一下,一起走吧。”
“……好,我在门外等你。”
站在门外,陈怡笙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心里祈祷今天付主任千万不要查班,不然这个月的全勤奖就要泡汤了。这样想着,钟衡已经从从房间里走出来。
陈怡笙拿出钥匙,将门反锁上,“走吧。”
如果是一周以前,陈怡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这一天――和钟衡挤上同一班地铁。
地铁里的人如往常一样多,十分的拥挤。陈怡笙没有站稳,身子一晃,却被钟衡圈在了怀里。她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望着他,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胸前的衣服,她微微喘息着,眼神有些迷蒙,不再似往日望向他时的漠然。他的神情不禁变得温柔,他轻轻拎起她的一缕碎发,将头发绕到耳后。
她低下头,没有言语。身旁的人有些喧闹,他们二人却十分安静。
陈怡笙所居住的小区距离医院并不远,大概是20分钟的路程。20分钟很快就过去,二人下了地铁,匆匆赶向医院。
“陈医生?表哥?你们怎么一起来的?”方旭望着并肩走来的二人,十分疑惑。
两人均是一愣,陈怡笙平稳了一下呼吸,淡淡道:“路上遇见的。”她走到办公桌前,翻看着几位病人的资料。
方旭依旧不信,狐疑地望着陈怡笙和钟衡,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他并不傻,对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并非完全不知道,可他无论怎么想,都不知道这二人在此之前有什么交集。
“你现在有事吗?”钟衡脱下西装,换上白大褂,坐到办公椅上,手里微微转动着一支圆珠笔,抬眼望向方旭。
“没啊。”方旭摸了摸脑袋,神情困惑。
“去帮我买两份早餐来。”
“……好。”方旭其实是想拒绝的,但是表哥的目光太有压迫感,他只得避难似的逃了。
陈怡笙同情地暼了一眼方旭,接着在资料上圈圈画画。
言一帆和薛平风风火火地从办公室外冲进来,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不禁笑出声来。
“今天是怎么了,我们这一个科室的竟然都迟到了。”陈怡笙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二人,觉得十分有趣。
薛平憨厚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鑫鑫昨天晚上闹了一夜,我和小艳几乎是一晚上没睡,这孩子真是太闹腾了。”虽然这么说着,他的语气却并无责备,倒是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感觉。薛平是他们几个中年龄最大的,他和他的老婆李艳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现在孩子已经三岁了,算是家庭事业双丰收,院里许多人都十分羡慕。陈怡笙听出来薛平语气中隐隐的幸福之意,不由地看向言一帆,二人似乎是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相视一笑。
其实这相视一笑倒也稀松平常,言一帆和陈怡笙二人在一起工作了多年,彼此之间很有默契,对对方的想法也颇为了解。不过这笑在钟衡看来便成了眉来眼去,他皱起眉,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冰冷,望向陈怡笙:“方旭怎么还不回来?”
陈怡笙愣了一愣,才发觉钟衡是在和自己说话,“大概是买饭的人比较多吧。”
办公室一向是陈怡笙、言一帆、薛平三人共同办公的地方,突然添了钟衡这么个人,气氛多少有些怪异。
薛平是个典型的老好人,见不得别人尴尬,他冲钟衡道:“钟医生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吧,听说钟医生你在国外拿了博士学位,可真是少年有成,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可要多多请您指教啊。”
钟衡谦谨地笑了笑,声音沉静:“薛医生您可真是太高抬我了,我刚回国,国内的一些情况都不清楚,应该是我向您多多请教才是。”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总是给人一种他十分真诚的感觉。
薛平心里暗舒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早有耳闻这位新医师将会医院未来的太子爷,还有些担忧这钟医师少爷脾气过重不好相处,不过从钟衡刚才谦逊有礼的言谈来看,这钟医生必不是一般的无所作为的富家公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