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金渊城两日不到的功夫,先是昨日强制接受了皇子的宴席邀请,今日又莫名成为了当朝公主的姐妹,接连的突发状况不禁令她有些错愕。
在滔天权势面前并不容她考虑,可是,即便正在逐渐陷入建安城内的暗涌,即便处境正在朝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也会努力为自己试着博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金灿灿的阳光越发耀眼。
将军府外,一位身着浅青色衣衫的身影面朝府内,身形修长略微偏瘦,黑发束起,未有分毫遗落的发丝。但看着装,的确是位翩翩佳公子的打扮。
“在下石小别,今日特来将军府拜访祺先生,劳烦小哥通传一声。”
府门侍卫瞧见这位俊俏的公子,言语样貌皆不是普通人,自然知晓轻重:“请公子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前去通报。”话闭,侍卫小哥立即熟练的入了府内。
正当水磬儿还未走出姐妹相识的暖心场景时,只听自游廊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眼一看,原来是府门的侍卫正快速赶来。
年轻侍卫抱拳行礼道:“先生,公主殿下,府门一位自称石小别的年轻公子前来求见。”
祺致远眉眼轻佻,缓缓坐回到了梨木坐凳上,为自己斟满茶杯,平静的回答道:“今日我这将军府果真热闹,既然有客前来,岂有不见之礼。”
“石小别。这名讳听着好生熟悉。”水磬儿面露疑惑,似是在努力回忆着。
就在侍卫通传之时,风惜寒自然也听清楚了所来之人的名字。石小别,不正是那日在她耳边滔滔不绝了数个时辰的少年吗!虽说称不上多么熟悉,但也足以令她难以忘却了。
也不知这位石小别为何前来将军府拜访,还恰巧与她撞在了同一日,今日来将军府,果真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眼下恨不得好好参详一下黄历,是不是当真不宜出门。
侍卫得令离去,一会功夫,一位俊俏公子赫然现身院落中。
风惜寒自知身份,未等来者上前便主动向后退了一步,隐入一群侍女之中。
“晚辈石小别,拜见祺先生。”素衣白面公子模样的石小别,对祺致远做足了恭敬,与那日对太守的不可一世仿若两人。
水磬儿立于二叔身后,细细打量着来者,面相倒也不是恶人,浑身透着一股清新雅致,同金渊城中的贵公子相比,似是一股清流。
祺致远面露微笑:“今日我这将军府贵宾接连拜访,眼下洪山鬼道的亲传弟子竟也亲自前来,着实让府内更添光辉啊!”
风惜寒她静静矗立其中,努力将头拉低,尽量避免对方将自己认出。
“先生客气了,谁不知这金渊城中就连皇子王孙都要对您恭恭敬敬。晚辈山野村夫,万万受不了先生的妙喻!”将军府中的这位祺先生他也算慕名已久,那日迎接之时未曾详聊,今日得见,的确是一位密不透风的聪明人,也算能与师父一较高下了。正主身侧的少女,在他方才刚入院子便已发觉,观其姿态便可判断此女身份不凡,但眼下祺致远并未提及,他自然不会主动询问。
一日不见,风惜寒只觉石小别的性子像是变了一样,怎的这般谦逊有礼了。
“石公子,今日前来不知何事?”祺致远不在继续闲聊,反倒最先进入正题。
院中公子挥动衣衫,抱拳有礼道:“昨日听闻,先生曾随行过一队镖车,今日是特意前来询问一下这镖局的消息!”
“哦?”祺致远对他的话不禁出乎意料。
侍女中的风惜寒则是瞬间生出当头一棒的感觉,询问他们镖局的消息?竟然还主动找到祺致远这里?
眼下既然是询问镖局的情况,怕是难与她脱开干系,这也是最令她烦扰的。
“怪不得前几日先生和木白表哥都不在建安,原来是前去押镖了!那日我去询问三哥,他只告予我事关重大,不想我知晓!”水磬儿一阵委屈,微嘟着小嘴小声数谅道。
“你三哥不告诉你,自是为你着想。”祺致远低声说道。
他自是知晓前日城门口迎接之人中正有石小别,包括后来石小别对风惜寒的态度更是逃不出他的眼睛。虽说他对这姑娘好感不少,况且自家那位冰块侄子似乎也与这姑娘有一丝模糊的情愫,但年轻人的事情毕竟不是他可以随意左右的,还是顺其自然的最好。
“石公子,今日来的着实凑巧。风姑娘正巧也在这里,她正是这家镖局的大小姐!”
“风姑娘?先生所说的风姑娘可是名叫风惜寒?”石小别刚一听完,情绪立即紧张起来,难不成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这里?
祺致远微拧脖颈,视线落到一侧的侍女中:“风姑娘,莫要躲了!”
莫要躲了?这话听着怎么都感觉不太顺耳,她风惜寒一介民女,眼前这三位都是得罪不起的主。老狐狸此话的其中暗藏深意,但她不戏得深思,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遐想之余,心知有些事总是要面对。
缓步走出人群,朝两人的方向微微行礼道:“祺先生言重了,民女身份地位,若与先生或公主殿下同立于前方自是不合礼数,与众位姐姐们一同站立自是最妥,并无丝毫躲闪之意。”
石小别这般心思敏锐之人怎能听不出祺致远言辞中的异议,他是大皇子的座上之宾,祺致远的立场则是众所周知的三皇子。
思念了两日的姑娘见他到来竟刻意躲闪,心中滋味自然略微苦涩,但随后风惜寒的回答却又一次令他心花怒放。
祺致远毫无不悦,神态悠闲的微微然一笑,继续把玩着手中锃亮的茶杯。
“风姑娘,石某唐突前来先生的府邸,询问姑娘的消息确实唐突,但自那日偶遇姑娘,石某便对姑娘难以忘却,这才想方设法再次与姑娘相见。未曾想,今日有缘再一次见到姑娘!”石小别激动的难以自我,掏心窝般的搬出了肺腑之言。
这一番大胆的言论,着实听得在场众人无不面露震惊,就连一向淡定的祺致远都愕然不已。
风惜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被当场表白,这个时代风气开放的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喂喂喂,这是哪里来的小子,竟在这将军府当场向风姐姐表达爱慕,还有没有一点世俗廉耻!”水磬儿本在一侧静静观看着事态,谁知这位翩翩公子竟当场向她刚认下的姐姐表白。莫名的恼火涌上,本就是十六七的少女,终归还是缺少历练。
突然传来的女声清澈悦耳,但若细听话中竟是呵斥自己的言词,石小别不由得一阵聒噪,许是习惯了平日里阿谀奉承,今日对祺致远的谦逊已用尽。
“这位姑娘看相貌的确是佳人淑女,可这说话却与样貌毫不般配!”
水磬儿并非蛮横之人,才貌俱佳则是更多人对她的评价,眼下有人竟如此议论她,怒气一路攀升:“你这小子,可是我是谁,竟敢如此予本公主说话!”
“我石小别向来只对我认为尊敬的人尊重,若我不喜你,就算你是公主皇子,也断然不会礼让半分!”
这番话在别人听来绝对可以称之为胆大妄为了,可风惜寒却觉得这样的石小别或许才更符合他。
水磬儿从未吃过这种憋屈,顾不上公主的身份,眼看就要上前与石小别理论,府内气氛立即飙升到剑拔弩张。
“磬儿,石公子。都且将火气降一降,你两人一位是当朝公主,一位是鬼道的亲传弟子。随便一位都是身份尊贵,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治气。何况,石公子敢于将内心所想说出,的确也算重情重义之人。磬儿也是被我们宠坏了,刚刚与风姑娘义结金兰,自是对姐妹的事情上心,既然都是好意之为,何必伤了和气!”
“哼!”两名生事者异口同声一句闷哼,彷佛有股冤家聚头的感觉!
“先生所言极是,风惜寒一介平民,若让两位为我伤了和气,只会让惜寒更加愧疚!”这件事情既然是由她引起,不做出答复恐怕是难以下台了。
“风姐姐,今日是你我最先相遇的,你初来建安人生地不熟,正巧这两日我闲暇无事,磬儿正好陪姐姐好好逛一下这建安城如何!”水磬儿走到她身边,直接挽上她的手臂。
见水磬儿率先发招,石小别的斗志被彻底激起,立即接道:“风姑娘,这金渊城中最出名的便是菜肴了,若姑娘赏脸,定带姑娘去品尝人间美味!”
她眼下竟成了两人争相哄抢的香饽饽,无论答应谁都会得罪另一方,若两方都拒绝更是万万不可,瞬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你们这些年轻人,莫要在争来争去了,何必让风姑娘为难,干脆一同前去游玩,也好多个照样。”祺致远本想安静在院中品茶赏心,谁知接连有客,自然是打破了这少有的静谧,眼下几人气愤火热,随口出了一计,当即下了逐客令。
火气高涨的两人见先生开了口,任凭自个身份高贵也纵然不敢违抗。谁人不哓,金渊城中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位将军府中和颜悦色的祺先生。
不过,细细想来。三人一同游玩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