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直谈了四十多分钟,前往断头山的路上足足停车检查十次才来到昨晚的穿越门山洞口前。李潇、卫胜青、张椽依次下车,卫胜青抢着跑到秦姑娘车前要扶她下车。秦絮茹顺着卫胜青打开的车帘一看,四周大队卫兵已不见踪迹,只有少数几个站在四周警戒。卫胜青伸出热情的双手,他最美好的盘算是能美人入怀,把秦絮茹抱下车。但是秦絮茹却躲着他从一旁轻巧跳了下来。
能进山洞的只有孙务本、李潇、卫胜青、张椽和秦絮茹五人,尹精忠奉孙务本之命要留守这边继续调查唐家盐帮。尹精忠送至山洞门前,孙务本又低低跟他说了几句话方才作别。
穿越的过程和來时相反,从这边的“乙”字门进,再从那边的a字门出。过程依旧是全程一抹绚丽的蓝色。五个人中只有秦絮茹颇不适应,不由自主抓着卫胜青的手臂,闭眼跟在后面。这倒给了卫胜青一个灵感——改天带她去鬼屋玩。
从青龙山下来,又是黑魆魆夜晚,两边时空的白天黑夜倒是同步的。一行人坐着一辆考斯特从山腰上下来,这次走的是一条宽阔大路,与来时徒步而行的小路暗道相比简直天壤之别。只有秦絮茹晕车晕的厉害,坐在车后呕了许多酸水,卫胜青自然一旁细心照料,温柔感爆棚。孙务本九岁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晕车经历,对于一个从未闻过汽油味,五脏六腑从未经历过超重失重的人来说实在是一项酷刑。
所幸山路不长,行不多久车子就到了山下别墅门前。照例会有一番检查,但是皇太孙在车上,检查也就免了。孙务本已经知道这座别墅附近一明一暗有超过二百人的卫队保护着自己,以后在山间烤肉喝酒放浪形骸的事情的确应该少做了。
柳晓睡得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推她的手臂,睁眼一看,是一个叫秋红的小丫头,语气急切:“晓姐姐,太孙爷回来了,快去侍候!”
柳晓一个激灵醒来,抓了件小衫披在身上,疑惑地问:“不是说明天晚上回来,怎么今天这么晚来了?”一边说,一边穿衣,多年来养成的随时起床的习惯使她在很短的时间里很熟练从容地着装。
小秋红在一旁解答她的问题:“太孙爷,还有几个秀才,还带了一个姑娘。刚进客厅,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匆忙。”
“姑娘?”柳晓楞了一下,“你别瞎说啦,怎么会有姑娘带过来,这不是闹着玩的事。”
“怎么不是姑娘”秋红被人冤枉似的辩解说,“我看的清清楚楚,唇红齿白,美丽动人,确实是个姑娘。”
柳晓将信将疑:“我去看看。”
的确是个姑娘,到了客厅,柳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沙发旁不知所措的秦絮茹,同时也看到昨晚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三个假秀才,而此时,他们中的两个也正很没礼貌地盯着自己看。
“殿下!”同样感到无措的柳晓喊了一声。
“晓儿,你怎么起来了?我没有叫你呀!”孙务本看到柳晓的云鬓稍乱,颇有歉意,“不过你来了也正好,我正愁怎么安排秦姑娘,你来了我就不管了。”
客厅里只有两个女子,秦姑娘自然是除了自己之外那个姑娘。柳晓向她福了一福:“秦姑娘你好。”
虽说是婢女,秦絮茹却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储君身边的婢女自然堪比七品官。当下丝毫不敢居大,还了一礼,神色恭谨回道:“姐姐好。”
“晓儿,你安排一下秦姑娘卧房,还要拜托你照顾一下她。”秦絮茹必须有人照顾才能适应现代生活,客厅里的硕大明亮的顶灯已经让她感到了不安。
柳晓看了一眼秦姑娘,立刻会意,同时也觉察到了秦姑娘的局促不安。被两个无礼至极的假秀才盯着,她自己也十分尴尬羞赧,不想停留,便拉了那姑娘的手说:“秦姑娘随我来,今天太晚,带你去我房住一夜可好?”
秦絮茹见到这个贴心的同性伙伴,大有安慰,低声向柳晓道谢:“我听姐姐的。有劳姐姐。”转身又向孙务本行礼:“殿下,絮茹告退。”
孙务本嘱咐她:“请去安歇。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晓儿说。”
柳晓嫣然一笑,上前勾勾秦絮茹的手。秦絮茹看她清秀脱俗,温柔可亲,心里多了几分稳实,也回报浅浅一笑。
二人默契地携了手,似认识许多年的好友,袅袅婷婷翩跹而去。
“晓儿”孙务本突然叫住了正要抬脚上楼梯的柳晓“你安排好秦姑娘来我这里。”
“是。”晓儿脆铃一般的声音动人心弦。
这栋三层山间别墅里,视野最好,采光最足的两个房间都在二楼。其中最大的那间自然是孙务本的卧房。另一间,在孙务本卧房对面,是孙务本赏给柳晓一人住的。这么安排有两个原因,一是照顾柳晓夜里听差方便,二是孙务本从来把柳晓当做妹子,不愿让她和那些使唤丫头住在一起。在这个时空里孙务本最大,这种逾制的做法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柳晓的房间比孙务本的要小,却比其他房间大得多,是一内一外的套间。秦絮茹跟着柳晓走进房间,先是看到里面亮如白昼,她还从未在夜间见过如此明亮的灯光,不自觉以手遮眼,柳晓抿嘴微笑,告诉她这是电灯。何是电灯?闻所未闻。不过既然是皇家的房子,自然会有许多没见过没听过的新巧之物,追根究底的问,倒显得小家子气。
接着闻到奇香扑鼻,这香好像不是花香,而且也不是熏香,甚至不是胭脂水粉的香。香气味淡而冽,既不气息袭人,也不“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是一种历久弥新,若即若离的异香,与清秀脱俗,卓然而立的柳晓恰如其配。
柳晓似有觉察,粲然一笑道:“这是我从山间采的不知名小野花炼的香水,姑娘可喜欢?”
秦絮茹微微吃惊,自作猜测道:“姐姐说的‘香水’可是这香气的来源?”
“是呀,是呀。”柳晓含糊回应着,她突然发觉这个秦姑娘似乎对这边世界的事物一点都不了解,便留了一个心眼,不再跟她详细解释。
“秦姑娘,我服侍你安歇吧!这一内一外套间各有一个床,你就睡里面的大床,我睡在外面。”柳晓怕秦姑娘再问来问去,自己应付不了,就想安排她睡下。
“还有,姑娘要是想沐浴,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随时都可。”柳晓想到女孩子都爱洁净,又特别补充一句。
“卫生间?”秦絮茹听了太多陌生名词,一个没明白另一个又来了。
“你跟我来。”柳晓觉得一说不如一做,拉着前秦絮茹的手进了内里的卫生间。“呶,你看,扭一下这个就会有水出来。浴盆里满了水,姑娘就可以沐浴了。”柳晓拧开浴盆水龙头,一股温度适中的热水奔涌而出,秦絮茹拿手一试,眼神里满是惊异之色。
猜得不错,果然女人最知女人心,秦絮茹一路奔波辛苦,确实想好好涤净一身风尘。
柳晓又把各种各样的洗发水、沐浴露、爽肤皂一一介绍给秦絮茹听,教他使用的方法。女人爱美的天性使然,秦絮茹居然一学就会,而且对这些从未用过但是看演示之后觉得效果非常好的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大有好感。
柳晓索性把浴盆里放满水,又拿几条新毛巾放在梳妆台,一切替她料理停当,走到外间衣柜选出一套自己从未穿过的衣衫,放在秦絮茹的床上,说道:“这件衣裳我从未穿过,是我今年过生日的时候太孙赏的,委屈姑娘先穿着替换脏衣。”
秦絮茹急忙推辞:“太孙爷赏给姐姐的我怎么能穿,姐姐有干净的旧衣舍我一件就可。”
柳晓大气的笑道:“你是太孙爷的客人,这样招待已经是委屈了,只不过今晚时间仓促不能尽心待客,等到明天再选料给姐姐好好做几件衣裳。”
一席话说得秦絮茹打心底佩服,自诩颇善言辞的她此刻竟然无言拒绝,只好施礼道谢。
这下倒把柳晓给局促住了,急忙还礼说:“姑娘这是什么礼?可折煞我这个小丫头了。”
秦絮茹也急忙道:“姐姐不要叫我姑娘,我只是一个被太孙救下的孤苦弱女。若是姐姐不嫌弃,我愿与姐姐姐妹相称,不知姐姐贵庚?”
柳晓本来对她来历颇有疑惑,此时听她这么说似乎有点阿明白,但疑虑也更多了,对方问她年龄又让她不能不答,只好含糊说:“小婢实在不敢与姑娘叙姐妹,我今年十七岁。”
秦絮茹问:“不知是哪月?”
柳晓道:“是三月。”
“那我要叫你一声妹妹了,妹妹好!”秦絮茹福了下去。
柳晓急忙又还礼:“啊呦,姑娘这么看得起我,我真是受宠若惊。要是拒绝倒显得我心意不诚。那咱们现在暂且这么叫着,将来……将来我再改口就是。”
秦絮茹脱口而出:“什么将来再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