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入清风楼
第二日,陈晓冰从睡梦中醒来。昨晚是她到这里以后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居然梦见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了。她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左肩突如其来的剧痛瞬间把她的瞌睡虫赶得一干二净。她的鞭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啊,那肩上的伤从何而来?
等等,昨晚,她梦中似乎受伤了,好像也是左肩。陈晓冰伸手一摸,肩上的疼痛再次让她呲牙咧嘴。再一看手上,竟然满是鲜血。这是新伤,那么昨晚的经历就不是做梦,那她显然是被再次丢回这里的。
那位大侠怎么样了?以往那些士兵把她丢回来的时候都是往地上一扔,而今天早上显然她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以至于她都以为昨晚的经历是一场梦,左肩上的伤流血也不是很多,那么,是谁这么好心,暗中帮她的?
昨晚她是先听到“啊”的一声之后才跑过去,然后碰到机关的,也就是说那位大侠已经出事了,她一觉醒来还在牢中,算是没有损失,那他会怎样?陈晓冰有些担心,同时多少也松了口气,至少昨晚不是她连累得那位大侠买一送一的。
在陈晓冰胡思乱想中,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了,她才想起今天送饭的时间有点晚。她心知不妙,估计是对她有什么其他安排才没给她送饭的。
她正想着,牢门“呼啦”一声被拉开了,正如陈晓冰所料,来的并不是一直给她送饭的狱卒,而是两个穿着整齐的辽兵。
“起来,跟我们走!”辽兵对她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陈晓冰温顺地站起来,任凭他们将她双手缚住,蒙上双眼,带了出去。她对将要面对的处罚没什么害怕,只是想早点结束,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实在是种折磨。
大约走的时间和上次差不多,他们停了下来,有人往她膝窝里一踢,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眼上的黑布被人解了下来,乍然的光亮让她的双眼有些不适应。
还是那个辽国太子叫什么耶律濬的还有他的那个副手,这次她被带到的是一个大厅,凭感觉这就是那清风楼。
昨晚太黑了,陈晓冰什么也没看清楚,现在她算是见到了。这厅内的屋顶足有七八米高,支撑的柱子也需两人合抱,周围的虽然没有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处处透着威严和效率。看的出这耶律濬是个干实事的人,但这种人也是最追求实际效益的。
“你这段时间挺忙啊?”耶律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想干什么快点!”她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人怎么这么麻烦!
“本宫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来我大辽的目的何在?是如何进入清风楼的?”老实说他也没什么耐性了。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你再怎么问我还是不知道!”这些人问来问去都是这几句话,他们不嫌烦,她都嫌烦了。
“好,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是她不合作的,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随你们便吧!”她也没什么期望了。
“好!倒也痛快,几天前军妓营的管事还跟我抱怨说这两天那里的姑娘又少了几个,这不,本宫就给他找了一个。”从她的眼神中,耶律濬知道她不怕死。但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他就不信她是铁板一块。
“你!”陈晓冰愤怒地瞪着他,死她不怕,可是这人明摆着就让她生不如死,她做了什么样的丰功伟绩让这位当朝太子这般忌恨。
“我不去!”
“恐怕由不得你!押下去!”他也没空跟她废话,直接吩咐把她押来的士兵把她送到军妓营里去。
那两个本来压着她肩膀的士兵把陈晓冰从地上拉了起来,转身就要拉走了。就在出门的一瞬间,她用尽全力的一挣扎。由于陈晓冰的表现一直很服从,也没反抗过,她这一用尽全力的一挣扎,倒让她挣了出去。
陈晓冰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机会,当挣开的瞬间,她就向旁边的柱子用力撞去,与其被凌辱致死,倒不如死得这样干净。
就在陈晓冰将要要撞上的瞬间,左肩上传来一股巨力拉住了她,然后把她摔在地上,摔得她金星直冒。肩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也被撕裂开来,衣服上浸润了一大片殷红,她抬头一看,还是耶律濬。
“想死?没那么容易!”当陈晓冰一有动作,耶律濬就想到她要寻死,陈晓冰再快也比不过练过二十多年功夫的他。耶律濬眼见她要挣扎地站起来,他右手快速的封住她的穴位,她无力地软倒在地。
“带下去!她要是再有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告诉将士们,今晚本宫请他们开荤!”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她说的。
陈晓冰绝望地闭上眼,全身无力地任由他们将她拖了出去,老天为什么这样耍她,她要是天生命苦她也就认了,可是这明明就是老天将她从人堆里特地挑出来整的,她倒底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等等,殿下,属下有话要说。”萧明远当时见陈晓冰一心求死,第一反应也是要拉住她,后来马上想到耶律濬要把她丢进军妓营,倒真不如死了干净,便没再阻拦。可是现在眼见她求死不成,而耶律濬是铁了心地羞辱她,便不计后果地开口阻拦了。
“哦,你有什么想法?”耶律濬让士兵们停了下来,转身问萧明远。萧明远跟随在他身边已有十余年,二人虽不说亲如手足,但却相互之间没什么隐瞒,遇到难题时两人商量时萧明远总能给他不时地提些好意见。那些意见往往能一针见血,或是另辟蹊径,所以耶律濬向来很重视他的想法。
“殿下,看今日这情形,她一心求死,她死了倒是干脆。但就属下看,她不会武功,那么她是如何进入清风楼的,肯定还有同党。她若是死了,这条线便断了。倒不如让属下问问她有何长处,再给她些时日。一来或许能从她日常所为中看出些端倪来,二来她的那些同伙说不定要来救她,只要他们再有动作,我们便有头绪了。”萧明远虽然尽量让自己镇定,他不敢保证他的这番话耶律濬是否能够接受。
耶律濬听了这话,想了想,点头向萧明远说道:“这个办法倒可一试,你可去看她是否合作,要是她不肯说,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是,殿下!”萧明远悄悄地松了口气。他走到陈晓冰身前,让士兵放开了她,并解开了她的穴道,说道“你要不想去军妓营,便要合作。告诉我,你有何长处?”
“你……不是昨晚?”陈晓冰闻言一愣,她记得这个声音,这明明就是昨天的那个大侠的。她再仔细地看向来人的眼眉,不错,就是这双眼,还有这个身形,分明就是昨晚的那个大侠。陈晓冰不禁怒火丛生,怪不得今天他们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她和那人一起被擒,而他们也没有询问她和昨晚那人的关系,因为他们一早就知道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在被他们耍着玩!
陈晓冰还没说完又再次被萧明远点住了穴道,萧明远没想到他刚一开口便被她认了出来。他眼见陈晓冰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愤怒,暗叫不好,生怕她叫了出来,再生事端,便点了她的穴道。
“你听着,我现在没空跟你废话,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想去军妓营,便告诉我,你有何长处?”萧明远的语气甚是严厉,但背对着耶律濬的眼神却甚是急切。他要让陈晓冰明白,他是在帮她,眼下最重要的是跟他合作,而不是纠结于昨晚的欺骗。
陈晓冰被他吼得一愣,再看向他的眼神满是肯切,这人似乎有心帮她。他说的没错,这多得一日便多了一日的转机,她要不想被送去当慰安妇,就只能跟他合作,她向他点了点头。
萧明远见陈晓冰安静下来,眼神中似乎也没了恨意,知道她领会了他的意思,便解开了她的穴道。
“说!你会什么?”语气依旧严厉。
她会什么?这倒有些问住她了,从小到大她虽然成绩优异,但所学的东西在这里似乎用不上,一时之间她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长处来救命。
她有些愣神,萧明远却是心急如焚,刚要开口催促,耳边便传来耶律濬慢悠悠的声音。
“算了,明远,看来她不领情,把她带下去吧!”他对士兵吩咐道。
“我……我会医术,懂点皮毛。”见那些士兵要把她带走,情急之下,陈晓冰也顾不得许多,张口便说。大学期间,虽说中医她只当选修课学学,但多少知道一些。再者,她的外科学得不错,这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是以外科创伤为主吧。
“哦,有意思,好,你们把她带给军医官,让军医官好好调教。”他的最后一句是冲着她说的。聪明的女人,细作执行的都是不知生死的任务,且往往单独行动,若是没有一两手保命的医术,怕早就魂归乡里了。她这样说,却不会暴露她的目的所在。
萧明远有些担忧地看着陈晓冰被带走的身影,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她的未来如何,这么做到底是不是能帮到她,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耶律濬若有所思地看着萧明远,笑道:“明远,你对这丫头挺上心啊,要是真看上眼了,本宫赏你如何?”
萧明远急忙单膝跪下,解释道:“殿下误会了,属下绝无私心,请殿下明鉴!”他心中大惊,这位太子殿下心思缜密,对细节观察入微,他恐怕已经引起了耶律濬的注意了,才遭此一问。
耶律濬见萧明远如此紧张,忙将其扶起,“明远,你如此紧张作甚!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你要是看上哪家姑娘,本宫亲自帮你提亲去,哪怕是公主,本宫也替你做主了!”
“殿下说笑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属下还要同殿下一起征战四方,目前暂时不想有家室之累。”萧明远顿了一顿,转移了话题:“据探子回报,瀛州守军最近守备明显加强,守军操练更加频繁。我方在瀛州的多处据点被破,精干的细作损失不少,其中恐有人已经投降,宋国近期恐有异动。”
“另外,魏国公和丞相依旧蛊惑陛下四处游玩狩猎,听说前几日又在宫中大摆赌局,以官位为筹,赢者居之,就这样他们安排乘势了不少轻信。皇后娘娘劝谏了几回,陛下刚开始还应付一下,可是后来连娘娘的面都不见了。殿下刚刚总领朝政,这帮人似乎急于培植自己的力量,与殿下抗衡。”
大辽虽然外表强大,但实际上内忧外患层出不穷,早已是外强中干。耶律濬虽是英明睿智,欲重整朝纲,整肃风气,但毕竟年纪尚轻,根基不稳。皇上日渐骄奢淫逸,宠幸权臣,以魏国公耶律乙辛、丞相张孝杰为首的一党,与他们已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了。
“嗯,这些事本宫最近也有所闻,你去查查现在瀛州城内是何人主事,这人的行事风格与城守张松郑相去甚远,我们需早做打算。对于耶律乙辛和张孝杰一党,我们先按兵不动。只要他们在何处安排一人,我们也安排一人,职位高个一级,同时暂不对他们有什么动作,暗中监视,如有不轨之处,及时查处,不得姑息。”
“还有,听说前日耶律乙辛向父皇推荐一位僧人,据说神秘莫测、法力非凡,父皇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封为国师,你去查查此人来历,向本宫汇报。另外,据军备处回报,最近兵士伤亡较重,很多战场上轻伤下来的也高烧不退,轻则断肢,重则身亡,你派人去查查到底是何原因。”
耶律濬刚刚接手朝政,外有宋国和西夏虎视眈眈,内有权臣结党营私,心怀不轨。而道宗皇帝耶律洪基却越来越不能纳谏,闭目塞听,对于耶律乙辛一党更是宠幸有加,这些纷乱如麻的朝政让耶律濬有些有心无力。
“是,殿下。”萧明远躬身退下,留下了若有所思的耶律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