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七窍流血,死的样子倒与钱三两那些徒弟一模一样。白一龙赶紧回头四处的张望,只见一个白影悠悠地飘到了山林里,他拿起刀来,刚想去追,众人却都呼喊道:“他就是凶手,不能让他跑了!”接着那些人纷纷举起兵刃,只是畏惧白一龙暗里藏的毒针,所以谁都不敢上前。
白一龙怒道:“难道你们这些人就没看到这毒针是从那边发过来的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一人从人群中站出来,骂道:“狗贼,你少要说谎了,人就是你所杀,是我们亲眼所见,你还想栽赃给一片树林不成?”
白一龙不理他,施展开燕影功,从茶馆之上破瓦而出,道了声“再会了”便瞬间没了人影。众人皆是瞠目结舌,万没有想到此人功夫高至如此,便暗感侥幸。
白一龙追到树林中,远远望见一个白影在前方一闪而过,他发力奋追,可是转眼之间那个白影便没了踪影。白一龙停下来,大声道:“不知前辈何方神圣,为何既要陷害与我又要赐我刀谱,一龙实在是想不通,所以恳请前辈指点一二!”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
白一龙又道:“一龙学了前辈所赐的简谱,也算是你同门之人,可我还是要说句违背师门的话,那些英雄与我无冤无仇,与前辈想必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所以希望前辈不要再乱杀无辜,否则势必要引起江湖公愤!”
“哼!我就是要挑起江湖公愤!”一个木讷苍老的声音也不知从哪里传来。
白一龙没料到这人声音竟然如此,吃了一惊,问道:“前辈这是为何呢?”
那个木讷的声音没有回答。
白一龙又问道:“杀那么多人,那些江湖好汉的一家老小今后又该当如何谋生?”
还是没有声音。
白一龙见状,便问道:“前辈,你可曾听到我说的话了?”
“啊!”一个痛苦的声音远远传来。白一龙赶紧施展燕影功飞向了声音的所在,只见一个白影只轻轻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白一龙看了看那白影离开的地方,一滩黑血洒落在腐烂的树叶上面,白一龙这才晓得这人原来已身中剧毒,可是轻身功夫竟还是如此了的,实在是使人叹服。
白一龙离开山林,想到金乌娇与叶慕儿至今毫无下落,而母亲与师傅也不知是死是活,心中悲切,一个人飞到了山岗上借酒消愁。
月色撩人,群山俱寂!
正在白一龙饮得昏昏欲睡之时,忽然一个宛转悠扬的笛声缓缓飘来。白一龙精神一振,也不晓得那人吹得是什么曲子,只感觉那笛声幽幽绕耳,堪称天上神曲,心里一酸,不由的想起了叶慕儿当年所唱的那些诗词来。
那笛声许久未散,白一龙闲来无事,便飞到了笛声所在之处,却见那笛声竟是从一个茅屋里传来,心道民间自有一些艺人技艺超群,可惜都被埋没了。正听得入神之时,那笛声忽然戛然而止,一个女子的声音穿窗而出:“客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浊酒!”
白一龙吃了好大一惊,没想到这女子内力如此之高,竟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
“客人不必多虑,浊酒已经备好,进来便是!”
白一龙羞道:“在下白一龙,无意之间听到前辈笛声优美,便偷偷在外面听了一曲,万万没想到竟然得罪了前辈,实在是罪该万死!”
“笛声飘出,自然是给人听的,客人又何罪之有?”
白一龙见对方意诚,知道再推辞下去,便显得自己不够爽快了,便推门而入,迎面一阵花粉的淡淡香气,使他的酒意顿解。屋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各色的酒菜,桌子那边一个帘子,一个女子的身形隐隐显露在帘子那边,婀娜多姿,显然年岁尚小的很。
白一龙见此,忙拱手道:“晚辈实在是得罪了,这就告辞!”
“我辛辛苦苦为你准备了一桌饭菜,你怎可就此离开?”
白一龙道:“为我?”
那女子道:“自然是为你,这都是造化所致,你果然就出现了!”
白一龙道:“不知前辈又怎知我将会来此地?”
那女子道:“一切都是我师傅嘱托,我的确不知!”
白一龙问道:“敢问前辈的师傅尊姓大名,可不可以让我知道,也好将这份心意记下来!”
“师傅向来不准我说她的身份,就连我的名字,恐怕我也不能告诉你!”
白一龙道:“前辈既不肯说,那这些酒菜晚辈是万万动不得了!”
“师傅料到你会说这句话,所以一再嘱托我,若你执意要走,那就请带上这个东西!”说完,一个包裹飞到了白一龙的怀中。白一龙将那包裹打开,只见里面一套粗布麻衣,一个草帽,一双草鞋,倒像是一身乡民的衣服,便问道:“不知前辈与我这衣服有何用意?”
那女子道:“师傅说你仇人众多,若你是穿上这身衣服,可逃得一面,希望你能穿上!”
白一龙道:“晚辈知道了,谢谢前辈,晚辈告辞!”
那女子也不言语,看着白一龙慢慢退出之后,心道这人好不面熟,我在哪里曾经见过不成?
白一龙背着那包裹出了那地方,心道这世上高人如此多,竟然可以将我这种江湖浪子的行踪都掌握在手中,那又有何事做不到?这样想着,便感觉周围都是那前辈的眼睛,便将身上的道服脱下来,把那身粗布麻衣草帽草鞋穿在身上,走到河边,借着月色往水中一看,不由得笑出身来,道“有趣有趣”。
果然接下来的数月中,都没有人再找他的麻烦,他一路北行,四处的打听金屋娇母女下落,结果仍是一无所获。他渐渐有些沮丧,每隔几天便要喝个大醉。
这日他酒醒之后,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他飞到一棵树上,远远望去,见是一群锦衣官兵,正骑着千里马赶路。他暗道此时是太平盛世,这么多锦衣卫出行不知所为何事,便偷偷跟在那些人后面,直走了几个时辰才停下来。那群锦衣卫停在一所大庭院前面,使劲敲打着那庭院的大门,可是门里面却始终没人应答。领头的锦衣卫怒道:“飞进去!杀他全家!”
白一龙素知锦衣卫听从皇命,可有杀人大权,便不想过多干预,刚要离开,忽然听到院里传来一个幼童哭喊之声。白一龙念及自己少年孤苦伶仃,心里悲切,一下窜到院子里,见院内早已是四处横尸,鲜血淋漓,只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正抓着一具尸体痛哭。一个锦衣卫举起手中的绣春刀就要砍下去,白一龙飞过去将那人的手腕一拿,那人手中的绣春刀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
锦衣卫皆都大怒道:“哪里跑来的臭小子,敢管我们锦衣卫的事情!”
白一龙知道锦衣卫中有一些曾是师傅的手下,便不想与他们争斗,抱起那个孩童道:“你们已杀了他父母,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何罪之有,为什么还要杀他?”
带头的锦衣卫道:“锦衣卫杀人还需要为什么吗?”说完,手中的绣春刀嗖嗖嗖的砍了下来。
白一龙轻轻一躲,逃过了他这一刀,道:“各位大人,这孩子今天我定要保他性命,请你们高抬贵手!”
那锦衣卫武功不凡,在白一龙说话的功夫已连出十几刀,可白一龙却还是一一躲开了。那锦衣卫从来没碰到过这等高手,心里也是吃了一惊,打起精神,又将手中的绣春刀挥舞开来,可是偏偏就是近不了白一龙的身体。
那孩子哭个不停,其余锦衣卫急着要杀他,便也顾不上什么“以多打少”的规矩,纷纷抽出手中之刀扑了上去。
想那锦衣卫怎会养闲人,这些个的武功全都精湛无比,白一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用刀四处的抵挡,渐渐便露出了好多破绽。一个锦衣卫抓住机会,一刀砍在了白一龙的背上,本以为便可解决了白一龙的姓名,可是白一龙却只是往前一扑,背后一点血也不曾见到。这样一来,就连白一龙也是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身上穿的这身粗布麻衣竟然还有如此神效,可抵挡的住绣春刀的刀锋。
那些锦衣卫皆都愣了一下,白一龙趁着这个功夫,抱着那孩子,冲天而起,将燕影功施展开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那些锦衣卫的视线中。
白一龙抱着那男童,一步也不敢停歇,跑到了山岗上,找了一个隐秘处将他放下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见那孩童已止住哭声,便安慰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童道:“大哥哥,你不会杀我吧?”
白一龙笑道:“我刚才救你出来,我何必要杀你?”
男童眼中一亮,道:“我叫方孝孺!”
白一龙吃了一惊,道:“你是方克勤方大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