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她背上的东西,立刻就出了一身冷汗。招呼安子过来撞门,如果她身上真的有其他某种我不知道的东西存在,那刘忻就非常危险。
撞了几下门却没撞开,苏小惠看了我一眼,说:“既然她在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
安子忙说:“千万不能答应,你没听过勾魂吗,一答应就完了。”
苏小惠就有点轻蔑地转过头去。
我不答应倒不是因为安子说的那个原因。如果它的目标是我,就没必要把刘忻扯进来,直接找我不就好了。
安子又贴着门听了听,说:“好像没声音了,怎么办?”
我退后了两步,蓄了一下力,哐当一声巨响,门被我踹了一个大洞,这下估计整层楼的人都听见了。
我们冲进厕所时见窗户大打开着,刘忻穿着白衣,背对着我们蹲在窗口,好像正准备往下跳。
苏小惠大惊失色:“忻忻你干什么,快下来。”
我对安子使了个眼色,安子会意,立刻和我一起冲了出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我只抓到她的一点衣角。刘忻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伴随着苏小惠的尖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她回头的瞬间安子猛地一缩,我感觉他浑身都抖了一下,表情有些迷糊:“靠,什么鬼东西……”
我看到她的脸上灰蒙蒙的,好像带着面具一样。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想到安子也看到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心跳几乎停止,却听到安子叫了我一声。他爬在窗台上朝下观望,脸色惨白:“方林,你过来看看,真他娘的见鬼了。”
我过去一看,整个人都僵了,腿一软差点就直接坐在地上。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又撑起来看了一眼。
楼下就是5栋和2食堂之间的一条石板路,路灯是彻夜打开的。我以为会看到刘忻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可我错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昏黄的路灯下偶尔有几只夜鸟掠过。
什么都没有!!!
我们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安子才哆哆嗦嗦地提议下去看看,三双眼睛看到刘忻从这里掉下去了,绝对不会是幻觉。那么她的尸体去哪里了,总不会自己跑了……会吗?
安子扶着苏小惠,她已经走不稳了。安子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一直是白的,一边走一边打着摆子掏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
并不算长的一段走廊却走了很长时间,到了607门口,苏小惠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我跟安子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看着她哭。
安子让我先下去看看,等会估计警察就该来了,他在这里陪苏小惠。
我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就听到那种呜呜的怪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瞬间变得很大,安子显然也听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仿佛整栋楼都在哭泣。
我回头叮嘱安子:“你留神点,我感觉今晚还要出事。”
安子抱着苏小惠靠在墙壁上,本来神经就很紧张,看我说得这么严肃,神色就不自然了,身体忽然像触电般跳开,盯着他刚靠的地方,骂道:“操,这墙里有古怪,老子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我一把将他拉开,就看到石灰和水泥哗地掉了一地,墙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钢筋混泥土结构的建筑内部似乎被什么东西掏空了,这呜呜的声音便是从墙体中传出来的。我看了一下安子被咬伤的地方,只有几个不大不小的红点,表面上看并不严重。安子以为是蚂蚁,便没多管,只是奇怪这些蚂蚁是不是也太厉害了点。
我知道那绝不是蚂蚁,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敢下定论,便没跟他说,免得他一惊一乍吓着别人。时刻警记我们是在女生宿舍里。
我拿电筒往那破洞里一照,发现墙体损坏的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里面几乎全空了。我顺着洞的走势在墙上用力一按,竟然凹了下去。
我暗自心惊,六楼既然都已经成了这样,那下面几层楼的墙壁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混凝土,要把里面掏空谈何容易。
安子也学着我的样子用手在墙壁上来回敲动,有的地方明显是空的。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每敲一下我心里都会跟着颤抖,好像墙壁随时都会被他敲跨。
安子见我脸色忽明忽暗,就问:“哥们儿,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回答,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我们和苏小惠在607门外呆了这么久,苏小惠一直在哭,为什么叶美颜和黄筝竟然都没出来看一下?她们还等着刘忻上厕所回来继续party呢,肯定没有睡着。
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忽然就听见寝室里面砰的一声,好像是水壶爆了。安子先我一步打开门,然后噢地一声惨叫,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往后跑。
借助走廊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一个人匍匐在寝室的地面上,正是黄筝。她微微抬着头,手斜向上举着,明显是在往门外爬,但手脚僵硬,无法动弹。她身上爬满了胙虫,只有鼻子和眼睛还露在外面。
苏小惠吓得面无人色,连哭都忘了,一声惊呼就要冲上去。
我浑身一寒,这是找死啊,立刻大叫:“安子,快拦住她,关门!”
安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按我说的做了,将苏小惠抱着不让她上前,然后反手将寝室门拉上。
苏小惠发了疯了一般对安子拳打脚踢:“你放开我,你没看到筝筝需要我们帮助吗?让我进去!”
安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脖子上被苏小惠抓出了几条血痕,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很着急,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只简单地说道:“你带她赶紧走,让整栋楼的人都走,一个都不要留。”
这是我生平第二次见到胙虫。
我进去的时候黄筝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叶美颜躺在床上,浑身也被胙虫爬满了。叶美颜的床头边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另一个洞在墙角处,还有胙虫从里面爬出来。头很大,触角奇长,呜呜地震动着翅膀。它们紧紧咬住皮肉,腹部来回耸动注射毒液。
看到这幅场景,我突然就想到了我的亲生母亲。当年她被胙虫麻痹时,想必也是这个样子,一开始神智是清醒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法做出任何反应。很快,全身失去知觉,被胙虫覆盖。
我呆在那里,心脏隐隐作痛。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忙扯下两张床单,在肥皂水里过了一遍,将她们裹起来。
其实胙虫本身并不可怕,它们对碱性物质比较敏感。可怕之处在于它们留在人体内的信息毒素所带来的后续效果——这种毒素会吸引周边的蛇虫鼠蚁。就好比你拿着一张写着“美国人都是傻逼”的牌子站在纽约的街道上一样。
结果只有一个,死,而且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