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5日,圣诞节。
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大街上到处装点着红色与白色的挂饰,红的刺目,白的耀眼。这就是圣诞节,本该和我们没多大关系的节日。
人们似乎没有意识到世界在这一天会发生什么变故,唯一可见的就是苹果价持续暴涨恐怖到可以上市。圣诞树盘旋着彩灯,染上不知何处来的白雪,得瑟地站在大型商场门口。在这一天,多少情侣进一步相互了解,多少第一滴血被拿下,又有多少单身汉和光棍灰溜溜地缩在寝室喝着啤酒,傻呵呵地对着电脑屏幕码字。
然而,在接下来的2个小时之中将要发生的事,与这一切都没多大关系。地球缓缓地旋转,放慢了脚步,踯躅不定。然后,咯噔了一下,深入地表几十千米的地方传来一声几乎不会被任何监测仪器发现的震动,就好比现在的池离笙拉开一个啤酒易拉罐盖子的动静,一个没人会在意到的举动。
“没想到龙国的圣诞节居然比我故乡的圣诞节还要隆重!”一个穿着套头卫衣,双手插在褪色牛仔裤口袋里的欧洲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在这个欧洲男人身边的同伴是一个标准的龙国女人,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冷厉。不似西方女性火爆的身材,她的体型中等,带着东方固有的神秘含蓄,却还有着一头深褐色的长发,此时被束在脑后,一个干练的马尾。听着同伴喋喋不休的唠嗑,她递出去一片口香糖,冷冷地说道:“觉得漂亮的话,待会下手的时候温柔一点,收起你的暴脾气。”
约翰斯讪讪一笑,接过口香糖往嘴里一丢,然后挠挠头说道:“一个小委托罢了,来你们龙国旅游顺手接下赚点外快,等这个圣诞节结束,工作又要忙很多。真是见鬼,再干两年就不干了吧,我瑞士银行里存的钱够我环游世界挥霍了……”
“你的废话能少点吗?咦,我好像发现目标了。”说着,身为同伴的安妮收敛气息,心意一动躲进一条巷子,确认四下无人后便纵身一跃,轻巧地跳上上方房屋的阳台,然后也不见她有什么举动,突兀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见同伴进入了工作状态,约翰斯再想说话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往下拉了拉套头卫衣的帽子,嚼着口香糖向前走去。
这条街本身位于市中心,加上圣诞节的缘故,车辆几乎不见踪影,唯一能使用的交通工具就是双脚。因此,街上的行人多的离谱,摩肩接踵,而约翰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不显得那么突出。
而与其低调形成对比的,一辆特立独行的高档私家车红色保时捷911卡在人群中,动弹不得。约翰斯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挤着人群朝保时捷靠近。
车厢内,暖气舒适了全部的空气,使坐在里面的人与外界的寒冷隔绝开来。一名看上去已经50余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礼物盒,紫色礼带在礼物盒上面缠绕出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老板,人太多了,根本开动不了。”司机转过头无奈地对坐在后座的中年男人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用走的吧,这里离小琪生日派对的地方也不远了。”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下说道,礼物盒在手里被他稍稍用力地捏了一下,“阿达,你跟我一起去吧。”
“是,老板。”司机阿达关闭发动机开门下车,走到车后把车门打开,扶着中年男人下车。
“咳咳,今年冬天真冷啊。”中年男人咳嗽了两声,下意识地将裹在身上的大衣拉了拉紧。
一件突兀的红色大衣。
“嗯?”他立马反应过来,回过身,一个满脸写着“我是好人”的欧洲男人站在他身后,体贴地帮他将大衣披在身上。
“不要乱动,会没命的。”约翰斯笑呵呵地说道,双手按在中年男人肩上。
中年男人冷汗泠泠,往身边瞥了一眼,阿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下,被欧洲男人扔到车后座上。他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约翰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他面前,拿出手机放到耳边,盯着他说:“谢天双,谢氏集团创立人,最高执行总裁……”
谢天双在听到对方念出自己的相关信息,丝毫不惊讶,反倒是镇定了一些。作为一名集团总裁,他明白自己的价值,如果纯粹是为了钱财,那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了。他避开约翰斯直视的目光,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里不适合谈判,我们换个地方。”
约翰斯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自顾自说道:“……妻子在十八年前去世,现在有一个女儿,在潇湘大学念书。”念到这里,约翰斯停顿下来,看着谢天双。
这一下,谢天双慌张起来,他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碰我女儿!”
“谢先生,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只需要你老老实实地交代一些事,我们就不会对你的宝贝女儿下手,瞧,多么美好的生日party!”约翰斯诚恳地说道,最后还带着夸张的语气即兴吹了个口哨。
谢天双忍声吞气地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谢天双前面传来。
“老爸!你怎么来了?”一个打扮清新的女孩手里拿着一蓬粉红色的棉花糖,看到了不远处,隔了几个行人的谢天双。她兴奋地带着几个闺蜜想要挤过来到他的跟前,讨要礼物。
谢天双顿时感觉从头凉到了脚底,他不顾一切地冲女孩喊道:“快跑!!!”
这时候,阿达突然醒了过来,死死地抱住约翰斯的双腿,嘴角的血迹衬托出他的决意。
“老板快带着小姐跑!他们不是普通人!”
谢天双一咬牙,朝人群中扑去,经过之前他的一吼,人流已经发生了混乱,他趁机冲到对面,拉住不明所以的女孩,一个劲地跑。
“老爸,怎么了?”女孩急忙问道。
谢天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撒了一个谎:“以前生意上的仇家上门来寻仇了!”
得到了答案的女孩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来不及和闺蜜们解释便跟着谢天双往人潮中钻去。
约翰斯丝毫不在意目标的逃离,他若无其事地从阿达的后背拔出血淋淋的手,在他的棉衣上擦了擦,然后转头向某个方向打了一个响指。
“目标锁定。”安妮突然出现在谢天双父女逃亡路途中最近的一座建筑物上,两把子弹上膛的as50狙击枪瞄准了父女俩,竟然是同时扣动了扳机。
“睡一觉吧。”两颗子弹从枪口喷薄而出,嘶吼着冲向目标,安妮似乎都能预见接下来的镜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而后渐渐地趋向停止,两颗子弹距离谢天双父女的胸口只有区区不到10厘米,却是硬生生地静止住了。
“哼,人类,还是那么愚蠢吗?”雪花从空中飘荡下来,落到地上,屋顶,树上,然后以一个点为中心,所有降落的雪花纷纷飘动起来形成一阵暴风雪,聚集在一起,化为一个人形,一个雪白的女人。
清冷的声音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落寞。纤手一抹,一袭华丽的衣裘盖在她身上,遮掩了那绝世的曼妙。
当最后一片雪花消失,时间又恢复了原来的轨迹。只不过那两颗子弹,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安妮猛地隐没于空气中,震惊地观察着街上的情况。就在刚刚,一直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她,这次任务,恐怕会失败,冥冥之中有一双手为谢天双父女取走了那两颗本该击中身体的子弹。
“不好!约翰斯,快掩蔽起来!”安妮对着通讯器低吼道。
那冥冥之中的一双手,此时正按在约翰斯的脖子上,一层薄薄的冰瞬间覆盖上了他的皮肤。
约翰斯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大吼一声,像一头发狂的公牛猛地狂奔起来,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淡红色的保护层,而他血管里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溢出,维持着红色保护层,并企图驱赶走脖子后面那一大片白冰。
“北欧狂战士……人类已经会开发自己的身体了吗?咯咯,有点意思。”白衣女人站在狂化的约翰斯面前,毫无恐惧之色。她抬起手,往空中一指,然后,先是一片,两片,接着鹅毛般大雪一团一团从天而降,为这个圣诞节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气息。
约翰斯感觉自己的体温居然在下降,仿佛这场雪,是为他而下,所有雪花的寒意,全部都加持到了他的身上。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必是大恐怖之人,自己搞不好,会栽在她手里。于是他不再犹豫,怒吼一声冲向白衣女人。
安妮已经顾不上趁乱逃走的谢天双父女了,她不得不向白衣女人靠近,随时准备对她进行致命一击,帮助约翰斯逃脱。
约翰斯冲刺着,但是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离白衣女人不到1米的位置,仿佛前面有一堵透明的墙,生生挡住了他的脚步。
“咯咯,只会乱冲的狂战士,下场只有一个哦!”白衣女人像个局外人,说出一句话,然后抬起手,按在约翰斯额头,猛地将他击飞出去。
安妮从空气中突然显形,双手抬着一把看上去放大了两倍多的as50狙击枪,瞄准了白衣女人,咬着牙,扣下扳机。
一颗红色的子弹像是慢镜头播放一般,以一种极其悠闲的速度喷出枪口,向白衣女人飞去。
白衣女人转过身,看了一眼红色子弹,张开嘴吐出一颗龙眼大小的雪球,与红色子弹相撞。
安妮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口血喷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她重重地摔向约翰斯撞毁的精品店,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二话不说背起生死不明的约翰斯消失在街道小巷中。
白衣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右肩,一个血洞突兀地出现在洁白无暇的皮肤上,一滴滴红色的液体滴落下来,染红了华贵的衣裘。
“人类……居然,受伤了!”白衣女人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忽然她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变得惊恐起来,“他们怎么来了?”说罢化为漫天白雪,遁形而去。
不多时,在她站立过的位置上,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两个男人。他们看上去像是刚从很远的地方出差回来一般,神情带着疲惫。
两人站了一会,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男人淡淡地说道:“跑了。”
第二天,潇湘日报上报道了发生自市中心地带的这一起电气爆炸,起因是使用违规电器导致原本就老化的电路短路,发生连环爆炸。由于该店铺位置较为远离街道,因此受波及人员不多,没有伤亡,仅有几个比较不幸的路人遭到了波及,已被及时送往医院救治。
恩,几个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