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俘获来的飞机刚好补寄了一些食物。

“七瓶牛肉干，三包压缩饼，鱼肉罐头……”姜一明一一清数，把这些食物装进一个背包里，“还有些子弹，你看看。”他把子弹递给黑泥。

“带着，可能有用。”黑泥看了眼就让他装下，躺在草地上又补充道：“这不是子弹。”他要了一个，这确实比子弹大的多，黑泥举着，“这是一种照明弹，带辐射的，它在高空发出亮光的同时，散出的辐射能把半径十米内的生物杀死。”

“射程多远。”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东西会不会先伤了自己。

“一百米。”

黑泥从地上翻身起来钻进飞机，从里面取出一个类似枪的东西，“像枪一样用，但记住，它不是枪。”

黑泥把手里攥着吃完罐头的铝塑盒扔到水里，水就往里面灌，最后沉了下去。

他的背影是单薄的，微风吹的他的解开扣子的衣服摆动，刚才的紧张，肯定出了一身汗。那个背影，姜一明觉得背影就像落寞的自己。

他走过去，并排站在黑泥身边，“为什么离开平神？”姜一明只是抱着一种好奇问。

风吹起了他的一撮刘海，他的眼睛真的很明亮，清晰的透出火的亮光，平静的说：“平神杀了我兄弟，我打不过他，逃出来找办法。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对不起。”

“你们两过来看！”唐菲这时在远处急叫了声，看样子是遇见麻烦了。

姜一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黑泥也看出他尴尬的样子，黑泥比他个子高，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看看。”自己就先走了。

他们站在岸上，望着隔了一条宽河的榕树林。

漆黑的夜空下，一片幽蓝的光照亮了周围，接着，又一个地方闪现出一片幽蓝的光，“那儿。”叶子指了指。

很快，他们看见一片一片亮起来的蓝光连接了起来，组成一整块，蓝光照亮了榕树林的树干，亮的通天。那种蓝光还在延绵，向远处。

“死掉的灵娃会长出翅膀，它们会像幽灵一样，发着幽幽的亮光，为榕树捕食？”唐菲简直对这里的一切一清二楚。

姜一明立即产生了一个疑问，“它们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要为榕树捕食?”

“你看。”她示意姜一明继续看下去。

蓝色的幽光，散发着似乎很美好的神秘气息，白天散发腐臭的黑水里浮出一个灵娃，灵娃抓住那个高处落下来的小光点，灵娃向高处升起，果然，一声鸟的惨叫从那片蓝色幽光处传来，再去看那个被光点拽到高处的灵娃，它的长腿已经完全可以看得见了。

“它的腿！”

这一点唐菲确实不知道，她看着那双从水中上升到高处的白色腿，那不和灵娃的大小相衬，灵娃只有碗那么大，而它现在看到的就已经有七八米长了，和它的肤色一样，是白的，但是软软的。

“好漂亮啊！”叶子竟然感慨这东西漂亮。

姜一明指着远处说：“你别被它们给骗了。你不知道我们来时，它在路上是怎么刁难我们的。”说的灵娃就是自己的仇人一样，“它们太邪恶了。”

漂亮之处也是危险之处，这句话从来就没有错误过。因为蓝光，鸟类都被光亮吸引了过来，这个被设计来的陷阱，就是为了捕食，惨叫不断，惊慌，慢慢的，就能看见蓝光的上蹿下跳，伴着各种可能成为口中食物的鸟叫。“无论哪种生物，都愿意寻找光明。光明就是希望，愿望。”

“自然是相生相克的，有希望就有毁灭，上帝创造了人，也创造了毁灭人的遐想。”这么个强悍的姑娘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忽然感慨起来。

姜一明口袋里的魔晶忽然产生了一股热量，他把手伸进口袋，明白魔晶害怕的那个东西就在附近。他站到另外三个人的对面，对黑泥、叶子、唐菲说：“我知道大家来这里都有自己的目的，之前，我误会了大家，我在这里说声对不起。”他看着叶子的眼睛，问：“叶子，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叶子把披着的头发捋了捋，黑泥和唐菲也看着她。

“我真的希望你告诉我，就当是为了安庚。好吗？”

时间就在所有人希望等候答案中溜走了三分钟，叶子转过头去，“我不能说。”

……

又是几秒的宁静，最先说话的是唐菲。她是以一种几近爆发的语气走到了叶子背后。姜一明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肩膀，“我来。”唐菲看他的眼神柔弱下来。

唐菲走开，叶子对自己背后的姜一明说：“但是我保证我不会伤害大家的。”

“真的？”唐菲在远处飘来一句，她一直以来都很直接。

黑泥制止了唐菲还要问，两人走向一边。

“我相信你。”他咬了咬嘴唇，把叶子揽入怀中。

那是一直以来就似乎在他身体里蔓生的一种情绪，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将它安放的位置。叶子垂着的手慢慢张开抱住了他的后背，这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坚实的，可以依赖的。

每个人对待事物的方式都不同，选择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同，大多数人更愿意选择直接表白给对方，他却把这份感情埋藏了很久，就算其中遇见唐菲，那也是对这份感情的一个考验。

在黑暗中遇见真正的感情，比一个安适、没有任何挫折考验的随遇而安更能长久。

“我喜欢你很久了。”怀里的声音很小，却是许久的渴望。也许谁也发现不了这份感情，它的存在很缄默。

“我也是。”

等回到黑泥和唐菲身边的时候，姜一明牵着叶子的手。

唐菲的眼睛睁的老大的，“你们两……”嘴也张大了，没了下文。

黑泥嘴角露了一丝微笑，除了姜一明，她们两人没看见。可能这家伙很多年都没笑了，我现在这种状况真怎么就让他乐着了，他心里现在是怎么样。

“恭喜，恭喜。”唐菲声情并茂，用自己独特的干脆做了祝福，完了还不忘把自己身边的黑泥向前推推，“你了。”

黑泥走过去，抱了抱姜一明，揽着肩膀的手在背上拍了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只听见姜一明回道：“谢谢。”

唐菲听了可是跑过去，“喂，他给你说了什么，你会对他说‘谢谢’，我呢？“满是猜疑，想知道这两个大男生在说什么。

“谢谢，非常谢谢你的祝福。”姜一明说着就把黑泥推到她的面前，自己和叶子跑到一边。

黑泥被姜一明推到唐菲面前，两人面对面撞在了一起，还好黑泥黑呢个子高，唐菲吻到了他的锁骨，身高有时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但这用处是不是一种阻碍？

两人脸都红了，面对面站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地上，似乎要把眼前的土地看个窟窿，不好意思突如其来，措手不及也让多年前的记忆来不及在脑海绽放。

黑泥觉得脸热突突的，心脏的跳动声忽然清晰了，大概是以前没这么仔细的听过吧，但很快，不到一分钟他就让自己保持了冷静，把那种热度降了下去。

“噗。”唐菲先笑了，脸别到一边又收回来，然后捂着肚子小，大声的笑，笑的站不起来，笑的坐到地上。弄得黑泥一头雾水。

“你没事吧！”

她的笑看起来根本不能自控，嘴里似乎含糊着：“我以前没吻过你，也没吻过任何人，今天，你是故意的吧！”

也不知道她的笑点在哪，但听说人尽了力还得不到，就是那种做不到更好的时候，就用笑来发泄。

一直那样笑着，在地上还滚了两圈，她慢慢能站起来的时候还在笑，往一边走，手指着黑泥，越走越远，似乎在说：“真他妈这么多年你傻了，竟然让我吻到了你，我吻到了你。”继续哈哈大笑。

冷静后的心才对事情有了明了，刚看见自己和叶子在一起的时候，误以为，还吃了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等吗？可自己还活在那份回忆中，那份延绵三千深千丈的记忆早已镶进了他的心，他要做完一切，才能选择，可她，不能让她等，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经不起等待的。

那个漫漫黑夜就这样过了三分之一，唐菲晚上和叶子睡在超音机里面，她转了个身，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叶子就醒了。

叶子的手搭在她侧躺的胳膊上，轻轻叫了声：“姐姐。”

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把眼泪擦掉，吸了吸鼻子，压着声音：“还没睡着？”

“睡不着。”叶子看见唐菲转过身来，眼睛被揉擦的红红的，“你哭了？”

“恩。”她点点头，“想起以前一些小事，没事的。”然后用手扶了扶叶子的头发。

“是因为黑泥哥哥吗？”

她基本上不说谎，事态的改变需要她对别人说“没什么”，真的想想，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结果的发生就是为了有一天别人问起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没什么。

“你喜欢姜一明吗？”叶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唐菲愣的看了叶子眼睛里的求知，笑了，泪水变得晶莹剔透，“怎么可能喜欢他，你是觉得……那是我和他闹着玩呢！他这个人有时很有趣，很幽默。”唐菲忽然发现年纪越小想问题就越有趣，她还补充道：“他比我小。哎，你俩应该认识的早啊？怎么就没在一起呢？”

“我想过，可是一想这个问题，我就会做一个梦，梦见我抱住他，然后他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