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裂缝真的很奇怪。”他觉得自己还不好说看见了深渊裂缝里的东西,或许是自己看错了,“这深渊看起来真的很独特。”他不由又补了句。
“你看见了其他东西。”这种尴尬的说法,安庚立即明白他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真的很理解人。
姜一明把自己说的给安庚描述了一遍,安庚靠在座椅上,目光停留在外面的荒野上,说:“无论什么,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它极少是幻觉,至少也要算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现实。”
忽然听了这句话,他有些不明白的看看身边的少年,感觉这话里怎么像是藏着暗喻。
“你知道什么?”他问。
安庚收回目光,摇摇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我所知道的一切也是听说的。”
“其实,我想问你一件事。”姜一明看着安庚。
火车突然慢了下来,老古董开始说话,“今天夜里我们将在那个屋子里休息。”
大家都看向外面。
的确,远处有座两层别墅,在铁路边。从外面看别墅,这种建筑风格已改算是上世纪,虽然如此,但建筑没有任何损坏,仅是看起来像很多年无人照管,也的确是这样,这种鬼地方,谁会住在这儿。
火车停稳。
姜一明下车的时候,石榴碰了他一下,他回头看,看见石榴瞳孔里一闪而过的血红,那种和深渊裂缝里的颜色,那种有生命力的红色一样,他感觉,深渊里的那双红眼就像是在告诉自己什么,那种故意的告知。
片刻后恢复过来,姜一明看见石榴已经走远了,安庚在他旁边,“不一般的女子。”
“怎么说。”他对石榴的心里所想一无所知,但对方好像很明白他想做什么,甚至接下来会做什么。
姜一明顺着望去,石榴离开的背影飘忽着一种若隐若现的妖媚。
“嗨。”
被安庚一叫,他走神的状态立即恢复了正常,“我们进去看看。”
这是栋别墅,两层高,哥特式建筑,那些尖耸的顶,圆形的窗户,以及已经破损的大钟,还有被风雨消磨、损擦的痕迹。
推开满是灰尘的大门,顿眼望去,室内耸立四根圆柱,墙壁上的壁画有些脱落,半空挂满了蜘蛛网,地上铺着被灰集的厚厚的杂物,早已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大家就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赶路。”老古董说。
石榴看看四周,哎呦一声,“脏的怎么住啊!”
其他的人本来准备坐下,一听石榴的话,也都生了一股不敢发泄的怒气。
老古董走到石榴的旁边,“我找人打扫一块地方。”说着就向门外走去。
“不用了。”石榴突然说,“哪敢劳烦大人啊,我今天晚上估计睡不着,不用了。”话语里带着阴森森的语气。
石榴走出了门外,其他人继续整理坐下。
“我出去一下。”安庚也走了出去。
他和叶子收拾了一下柱子旁边,两人坐下。尘土很多,两人收拾完后,不大一会儿,安庚就回来了。安庚回来,什么也没说。一时下午五点钟,大家都累了,吃了些简单的罐头,也都躺下休息。
他躺着看了看隔着叶子,旁边的安庚,安庚的侧躺背影一动不动,他伸出手想叫他,问他一些自己的疑问,毕竟这一路走来,他始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下午六点,天竟然已经偏黑,有月亮出来。月光洁白的从门缝照进来。
那月光真的很白,在姜一明眼里,它就像是白天的太阳光。
他脑海里产生了一个问号,这真的是月光吗?
抱着这个疑问,姜一明缓缓的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走的很慢,甚至没有注意脚下,他仿佛已经忘记担心踩到躺在地上休息的人,那束从门缝照进来的亮光深深的吸引着他。
而他也没有注意周围的人没有察觉月光的怪异,难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这束光。光,到底是什么光,完全将他吸引。
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到门口的,打开门的瞬间,他看见远处有条银河流由远而近又向着远处而去,耀眼的明光就是从这条河里映出来的。
这条闪耀的银河流不就是火车凌空跨越的那条深渊裂缝吗?
他的脚步加快,向银河流跑去,他不相信眼前的是真的。
那是一段很远的路,他向着闪光的河流方向跑去,完全没有了距离概念。他只感觉脚步飞快,不消片刻就到了银河流边。
飞速的流光像一个个船型,每个船上都有一个透明的、只有一个大概形状的东西,那东西在划着船桨。
“漂亮吗?”耳边的一个声音,稳稳安详。他一瞬间就听清了这是石榴。
侧身看了一眼证明自己判断,他问:“这是什么?”
“是载着灵魂的船。”
他再看看那些光束,船型的光束,船上的透明物体外形果然像人。
“他们能看见我们吗?”他问。
“能。”石榴注视着银河流里的一切,“他们随时随刻都在看着我们。”
在这一刻,姜一明完全忘记面前这个红发魔女是如何的恐怖,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放下,自然的奥秘吸引了他,他完全陷入一个寻找答案的状态。
远处一声枪响,姜一明猛然回过头。远处别墅像是出事了,隐隐能看见几处火光。
顾不上石榴,姜一明卯足了劲,向别墅跑去。
他远远的就又听见了几声枪响。汗水直流,他一心只想着能快点跑回别墅看发生了什么事,叶子现在怎么样了,安庚呢!
在距离别墅还有十米的地方,周围的荒草地里燃起了一个火圈,圆形的火圈包围了别墅。
火势旺,燃烧的不知是什么,几次姜一明都想冲进去,却都没成功,他心急如焚。这样的火势,冲进这道火墙,估计全身都会被烤焦。
火墙里面的哭喊声一片,还有枪响。
“安庚,安庚……”姜一明大叫,希望被里面听见,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嘈杂声盖过,没有任何回复。
“啊!”一声尖叫从里面传出来。
再着急也没有用,里面现在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内心,现在都是莫大的担心。
火墙内浮起了一个宽大的身躯,黑礁的,至少有五米的宽度,那东西背对着姜一明,,高有十米。这东西绝不是人。
火墙内的怪物一甩手,火势带着热焰迎面扑到了姜一明。
姜一明站起来,还好刚才反应快,在热焰扑来的瞬间爬倒,火焰扑了个空,不然,现在,自己的脸已经被烤焦了。
一翻身,一个硬东西垫着了他,用手一摸,姜一明从身下抽出来,是那根透明的玻璃棍。这个玻璃棍是在云门城市的海滩自己意外发现的,自己用手触到那些箱子,箱子神奇的消失,然后留给自己一个三棱玻璃棍,还有接下来不断发生的怪事,以及现在无奈。
看着这个三棱玻璃棍,姜一明的眼睛里游离出一种说不上颜色的光,他脑海里闪出一连串的字符,他举起那个玻璃棍,坚定的目光。
玻璃棍顶端冒出一道黝黑的漆蜡般的物质,那东西从顶端冒出来又反向来吞裹玻璃棒整个全身,这些漆蜡一样的黑物质包裹玻璃棒全身后还在上面形成雕刻般的花纹。
伴着姜一明眼中一闪的明光,棍头散射出一场盛大明光,直射火墙里面的怪物。
怪物被射中了,不再远走,在原地呆了半刻,忽然一声巨响,爆炸成粉末。糜焦味在周围的空气里。
姜一明在怪物炸成灰末的瞬间,也就是像是真正的自己恢复的瞬间,他看到那个怪物有一双血红的眼光,就是深渊里的那种血红的颜色,还有石榴眼里一闪而过的血红,随后不到一分钟,远处,也就是银河流岸边传来一声尖叫,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就像是谁被剜去了一块肉的惨叫,那个声音,那个方向,都指示这一个人,石榴。
但现在,姜一明看见火灭了,凭空消失,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很多人,他看见了安庚,叶子,还有一路同行者,他们的面孔都被焦烟抹黑了,他想走过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他感到很累,紧接着就倒下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里变黑。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久没有机会这么睡一会儿了。
纠缠自己的是一个无源尽头的歇息。
也许是主动出击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或者是被惊吓而产生的一些列的调节身体机能的改变,他睡了很久。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周围剩下了三个人,其他人,说是已经先走了。
这三个人是叶子,安庚,还有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留下来的人,黑泥。
“他们先走了,在前面探路。”安庚说。
姜一明灵机一动支开黑泥,“你在外面看看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黑泥大概知道他的心思,依然去了外面。姜一明迫不及待的对安庚说:“我们趁这个机会赶紧逃走,这地方不是人待的,我昨天晚上看见——”话说到一般,姜一明从安庚目光里看出了一丝低落,“怎么了,告诉我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回不去了,那个裂缝消失了。”安庚边说边走向外面。
姜一明跟在后面。出了门,他看见左边那个来时的方向地平线在不远处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低矮。地平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