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肖承墨如同完美的丈夫一般,每天准时出现在病房,安排私人厨师送来精心准备的清淡营养餐,亲自督促医疗团队为她更换伤口敷料。
如果是六年前的徐念初,一定会为他的出现欣喜若狂,可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一片荒凉。
"原来,追逐一个人六年,心死也只需要一瞬间。"她自嘲地想着。
更令她讽刺的是,肖承墨虽然尽责地照顾她,但眼神始终如冰湖般平静无波。只有在看手机时,那双冷漠的眼睛才会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徐念初知道,那是肖可欣发来信息的时刻。
第三天清晨,当阳光透过高级病房的窗帘洒满整个房间时,肖承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医生说你伤口恢复得不错,明天可以出院了。"他简短地说道,语气平稳如机器。
徐念初靠在床头,轻轻整理着自己的长发:"嗯,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肖承墨略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我已经安排好了车,明天上午十点接你。"
"好。"徐念初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她知道,肖承墨习惯了她积极回应甚至热切追逐的状态,此刻的冷静反而让他不知所措。从前的徐念初会抓住每一个和他独处的机会,热情地讲述自己的一天,哪怕只换来他的一个点头。
而现在,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荒谬的婚姻。
出院那天,天气出奇地好。徐念初站在医院大厅,深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太阳穴的伤口已经不再需要大面积包扎,只剩下一小块医用胶布。
肖承墨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一切按照他严谨的计划进行。他帮徐念初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引导她前往地下停车场。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徐念初看到了令她心脏骤然收紧的一幕——肖承墨的奔驰轿车内,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肖可欣,一袭白色连衣裙,宛如百合花般纯洁无瑕,正透过车窗与他们四目相对。
"她为什么在这里?"徐念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肖承墨眉头微蹙,仿佛才意识到这个安排可能不妥:"可欣想来接你一起回家,作为她的一个歉意表示。"
徐念初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真是体贴。"
走近车子时,肖可欣推开车门,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眼神却冷如冰霜:"嫂子,对不起......我当时情绪失控了。"
徐念初的心理学训练让她敏锐地捕捉到肖可欣话语中的虚假成分。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应这个明显敷衍的道歉。
"自从哥哥和你结婚后,他把心思都放在你和工作上,很少关心我了,所以我一时冲动......以后不会了。"肖可欣继续解释道,声音中带着娇嗔,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肖承墨。
肖承墨手指轻抚腕间古玉,对妹妹低声道:"可欣,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都忘了吗?"
肖可欣立刻乖巧地闭上了嘴,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上车吧。"肖承墨打开后车门,示意徐念初坐进去。
徐念初对这个安排感到荒谬——丈夫和小姑坐在前排,而自己被安排在后座。这个小细节如此刺眼,又如此真实地反映了他们婚姻的本质。
肖承墨坐入驾驶座,平静地通知徐念初:"可欣最近想来我们家的陆家嘴公寓住几天,作为和解的开始。"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徐念初看向车窗外,冷静地回应:"随你安排。"她知道,自己很快就将离开这一切,这种荒谬的安排对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车子驶入上海繁忙的街道,徐念初沉默地注视着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观。从后视镜中,她能清楚地看到肖承墨驾驶时目光频频落在肖可欣身上,那眼神的温度与对她时截然不同。
"哥,你看这位投资人怎么样?"肖可欣突然展示手机,"刚才艺术基金会交流群里他加了我微信。"
肖承墨的反应极为强烈,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删除。"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方向盘上的力度,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情绪波动。
肖可欣表现出不解:"为什么?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总要建立自己的人脉圈子吧?"
"我说,删除。"肖承墨声音低沉而坚决,"艺术基金会的事,我会亲自帮你处理。"
肖可欣虽然明显不满,但还是乖乖删除了联系人,小声嘀咕:"哥,你对我的管控比任何人都严格......"
徐念初在后座静静听着这一切,以心理学专业的敏锐,她从肖承墨那紧绷的下颌线和控制欲十足的语气中,清晰地捕捉到了这种非兄妹间的嫉妒情绪。而肖可欣在表达不满的同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得逞的满足,仿佛刻意引发肖承墨的这种保护欲。
回到陆家嘴的豪华公寓,徐念初直接回到主卧休息,婉拒了晚餐的邀请。躺在床上,她能清晰地听到客厅中肖承墨和肖可欣一起讨论艺术展览的声音。那轻松的对话和偶尔传来的笑声,是她与肖承墨结婚两年却从未有过的互动。
她望着天花板投影的城市灯光,心脏像被浸在冰冷的咖啡中,又苦又冷。
晚上十点,徐念初拿出手机,浏览着哥哥徐凌发来的纽约公寓照片。那间俯瞰哈德逊河的豪华套房,将成为她新生活的起点。签证申请已经提交,只要等到确认通过,她就能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
"现在,我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能彻底告别这一切。"徐念初在心中默念。
深夜,徐念初因太阳穴伤口的阵痛惊醒。她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凌晨两点十五分。止痛药放在客厅的药柜里,她不得不起身前去寻找。
推开卧室门,公寓内一片幽静。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宽敞的客厅里,勾勒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就在她准备穿过客厅时,一个身影让她停下了脚步——肖承墨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沙发上熟睡的肖可欣。
徐念初悄然退回阴影中,却无法移开视线。
肖可欣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呢喃:"哥...不要送我去和黄董事相亲...我只有你了..."
肖承墨的身形微微一震,随后俯身轻抚她的脸颊,似乎在安抚她的不安。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商界禅师",而是充满了压抑的渴望和痛苦。
肖可欣在半梦半醒间抓住肖承墨的手腕,无意中碰触到彼此的唇。短暂的接触像引燃了某种长期被压抑的情感,肖承墨眼中的克制如冰川融化,他最终俯下身,深深地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