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慕月这番话可没有半点掩饰，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雕梁和长虹二女，听着这位贵女直言不讳丝毫不见遮掩的就说要点了一位当朝国公家的宅子，顿时心中一突。

这…到底是戏言还是真话？

宋玉成那人讨人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可什么时候见宋玉成吃过亏？

或者说，有着楚国公府在背后撑腰的宋玉成，除了皇家和仅有的几家顶级豪门以外，谁不得给楚国公府几分面子？

可如今这位女扮男装来到此间的贵女，明明口口声声说寻人，却端坐雅间安之若怡。

说起宋玉成和楚国公府，更是跟提到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这……到底是何等高门大院出身啊？

二女现在对姬慕月的身份格外的好奇。

她们压根没觉着姬慕月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毕竟她们这些年在百花楼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豪商巨贾，可谓是见识过了人间百态，再加上年纪大了的嬷嬷们平日里说出来的一些事儿。

她们呐，一个个的可都是七窍玲珑心呢。

怀着对眼前这位贵女身份的好奇，长虹拿起一旁的酒壶，小心翼翼的给姬慕月斟满一杯后，看似好心的提醒道。

“这位贵女，那位宋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呐！”

“这几年妾身可没少听来楼里的贵客们言说外边的事情。”

“他们好些人都提到，这位宋公子看似桀骜不驯、嚣张跋扈，惹下了不少麻烦，可实际上这些事儿最后都被楚国公府给抹平了。”

“贵女可莫要小看了那座国公府才是啊！”

听着这“好心”的提醒，姬慕月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的一眼瞥了过来，姬慕月嘴角微翘似带讥讽的转头看向了外间。

倒是小婵眉头一挑，语气虽淡但气势却不容置疑的沉声道。

“行了，你俩别猜了，那些小手段也没必要继续使了。”

“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家小主的身份，不是你们能随随便便妄加揣测的！”

“难道培养你们的东家、嬷嬷，平日里就没叮嘱多你们，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一听这话，二女顿时一惊，赶紧起身一礼，见对面主仆二人堂而皇之受了这一礼没有起身离席，这才暗吐了口气悻悻然的坐了下来。

不过二女心中却早已波浪滔天。

仅仅是一个跟在这位闺女身旁看起来弱弱柔柔跟小包子似的跟班，却一语道破她们的小心思，同时毫不犹豫的当场警告。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位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小跟班、小侍女，不仅早就见识过这些心眼、算计，还已经习惯了以势压人。

一个跟班都尚且如此，那她嘴里的“小主”又该如何呢？

长虹、雕梁二女一时间有些沉默。

姬慕月见此秀眉微微一挑，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小婵跟着她打小自宫中长大，什么样的鬼蜮心思没见过？

不说那些父皇后宫之中那些一个个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宠妃了，单说那些宫女、女官们，哪个又是善茬？

姬慕月身为最受宠的毓秀公主，自然没有不长眼的敢对她出手，可自幼聪慧的她躲过的又何止一两次算计？

而小婵看似软软糯糯，可实际上仗着有她这个公主撑腰，本身人也不笨，不说真正去算计人，但是那份眼力和见识就超过长虹、雕梁这些人无数倍了。

毕竟，论算计、论小手段、论言语计较、论演技，宫里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实战、理论双高的顶尖大师。

所以，对于小婵这等颇有些“嚣张”的言语敲打，姬慕月半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毫不在意的问起了百花楼的一些情况。

不得不说，头一回来此等地方的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多达官显贵对此趋之若鹜了。

这地方这些女人，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学有才学，还都有些操弄人心的小手段、小技巧，这不把人哄得舒舒服服？

花点钱就能享受到这等待遇，何乐而不为？

所以抛开之前脑海之中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以后，姬慕月兴致勃勃的直接询问了起来。

面对姬慕月这位明显身份不一般的贵女的问询，长虹、雕梁自然不敢隐瞒，当即介绍起了百花楼的三十九位美人。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反而京城之中早已声名远播，只不过这位贵女往日里不曾接触过罢了。

听着二女娓娓道来的“三花聚顶”、“十二玉人”、“二十四桥明月夜”等名字，还有百花楼的一些规矩、趣谈，姬慕月一对凤眸愈发闪亮了。

原来这地方基本上不做皮肉生意啊，反而是靠着如胭脂醉、美人香等美酒，还有一道道精致的佳肴，配上这些精心培养的美人儿温言软语的陪伴挣钱。

当然了，青楼之所以是青楼，那自然其本质还是不变的。

别看长虹也好雕梁也罢，说起百花楼从不逼迫楼中姐妹卖身，甚至不许他人用强时一脸骄傲、自豪的模样。

可姬慕月却一眼就勘破了这里间的本质，无非还是待价而沽罢了。

想到此间，姬慕月直接提出想一睹三花聚顶的风采的意思。

倒不是姬慕月有什么旁的意思，她自幼就好奇心重，她就是想看看被那么多人吹捧的美人中的美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可二女却噗嗤一笑，当即解释道。

“贵女，您身份高贵我等姐妹不敢妄言，可您要知道，若没有门槛的话，这百花楼早就被人踏破门槛了。”

“别说三花聚顶了，便是见十二玉人的条件也极为苛刻，一千两银子还只是门槛，是接受考验的资格！”

“真正要见面，须答对亭榭中设下的谜题方可入亭。”

见姬慕月不以为意的模样，雕梁忽然开口说道。

“贵女您才华横溢，十二玉人的考验您或许不甚在意，但三花聚顶的门槛是真的高。”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凭借权势想要硬闯的。”

“昔日当朝二品大员曾想强登玲珑屋，结果第二天被朝中清流抓着些许错漏弹劾了个遍。”

“纵使侥幸脱身也满身狼狈，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至此，即便是权贵也得老老实实按照百花楼的规矩来。”

姬慕月听到这话，不仅没打退堂鼓，反而充满了跃跃欲试。

这事儿可太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只见她腰杆一挺，下巴微抬一幅贵不可言的模样直视对面二女，轻声道。

“本宫自毓秀宫出生、长大，蒙父皇宠爱得授封号毓秀！”

“本宫的身份，你们可以直接告知那三人。”

“就说本宫想去那玲珑屋同那三位美人畅谈一番，你们可愿意引荐？”

姬慕月话说得很客气，甚至有些客气得过分了，可长虹、雕梁二人那里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话里话外其实就一个意思。

“本宫在此，小婢还不来拜见？”

二女毫不犹豫的拜倒在地。

“妾身见过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