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初离灵山

十月的昆仑群山已是白雪皑皑，这巨灵峰已银妆素裹，那些奇松上，处处挂着晶莹的冰渣，水慢慢的流下，继而再结成冰，越来越长，如同那年长的岁月，又如胡须一根根向下蔓延。

而巨灵洞外，那只白虎则懒洋洋的躺着，半眯的眼，细成一条缝，身上却站着一只黑色的雏鹰，旁边躺着灰色的狼，正注目着成长中的虞欢。

这是六指书生离开后的第二年。

鼠目怪的鼠窝依然如故，只是已被那白雪覆盖，只余几根木头支在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堆雪里的废柴。

虞欢浑身冒着热气，光着上身，结实的肌肉，在寒风中竟然更是铮铮有力，一条条汗迹流遍全身，一点也感觉不到冬天的到来，散披的头发却在空中飞舞，把一滴滴汗珠甩落石上，慢慢变成一颗颗晶莹的冰珠子。

虞欢已是十三岁的少年，从体型来看，却怎么也找不出半点少年人那稚嫩之形，反而更像一个青壮年，这些年随着十二怪修习半仙半魔之术，也算是小成，特别是灵体之技，已经练得十分熟练，一招一式，像模像样，只是那魂术方面，却进展不大，毕竟魂术需吸天地日月精华来提升魂力，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两独怪躺在洞内，那独臂婆婆看起来更是虚弱，脸上竟无一丝血红之色，气息微弱，而独腿怪则偎依在旁边。

“老头子，你说我还能熬过这个冬天吗，看起来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冷多了！”

独臂婆婆有气无力的说道，而独腿怪则边拉着那被褥边说道：“冬天还是以前的冬天，只是你的魂力已经很弱，人活了几百岁了，没有魂力支撑，当然会觉得一天比一天冷！”

独臂婆婆笑笑道：“也对，我都活了几百年了，却越来越是怕死了，若人不死，那幽冥之地不就空荡荡的，想我们八岁练魔，四十五岁修仙，这几百年来，不知道熬死了多少凡人，也应该知足了！”

独腿怪则一脸阴沉得道：“想死，可不那么容易，幽冥的老爷怕也不敢收你这种老而不死的老太婆婆！”

说完独腿怪竟然悠悠的自个儿笑了。

其实说起来独腿怪可还比独臂婆婆大几岁，算起来要更老些，可几岁在几百岁的岁月里，又算得了什么呢，那还不是一瞬间的事儿。

独臂婆婆半坐起来，独腿怪用一只手给她枕着，看起来要舒服得多了，看着洞外道：“欢儿还在练功吗？”

独腿怪面露喜色道：“是呀，这寒冬一来，欢儿练功越发勤快了，我看他的魂力、灵技都已超过我们十二怪任何一人了！”

“你还提那些老怪物作什么，现在不也仅剩我俩与那鼠目了，六指书生不知道寻到那归灵峰没有，或许他就没想寻什么归灵峰，只是不想陪着一起死而已！”

独臂婆婆边说边咳着，而独腿怪则轻敲其背，显得十分关切，也十分体贴。

“我看不会，这六指书生自灵婴出世以来，似乎改变很大，并且他也时时关心虞欢，他所讲之事也确实让人担心，应该不会如此逃走。”

独腿怪平时虽然对其它怪都抱着很大的戒心，说话也从来不客气，可此时对六指书生的看法，却也十分公允。

两人正说着只见虞欢带着一身热气走了进来，看着独臂婆婆道：“婆婆今天可好些了，我看婆婆面色苍白，是不是身体越来越弱了？”

虞欢一脸着急的样子，显然很是关心这独臂婆婆，毕竟在这十二人中，独臂婆婆自小就把他带大，算起来是他现世最亲的人了。

独臂婆婆看着已长得十分健壮的虞欢道：“婆婆老了，当然会虚弱些，不碍事，你去练你的功，这里不是还有独腿爷爷在陪我吗？”

虞欢看着勉强露出点笑意的独臂婆婆，心里也知道婆婆是说些安慰的话，可自己一直在这山野之中，却也没什么主意，于是问道：“独腿爷爷，你们修练几百年，应该知道这昆仑山中可有灵药，我可采来给婆婆进补！”

独腿怪正想说话，却被独臂婆婆扯着衣服，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这昆仑山中此时尽是白雪，能有什么灵药，你别想了，婆婆没事。”

虞欢虽然此时才十三岁，可已经懂事，看那婆婆的眼色，已然知道。

而洞外却传来鼠目怪的声音道：“这昆仑山中当然有灵物，并且还很多，有些也正是这雪封之时才会出现，就如同那千年的灵芝，万年的雪莲，只有冬天至寒之时才会出现。”

独臂婆婆一听，脸色大变，怒声骂道：“老鼠精，就你话多，难不成就你知道吗？”

虞欢笑着道：“婆婆勿怒，这鼠目爷爷也是一片好心！”

“他能安什么好心，还不是盼着我早点死而已！”

独臂婆婆虽然虚弱，但这十三年来防备之心却一直未曾松懈。

“如果不让虞欢去寻灵药，我怕你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洞外再次传来鼠目怪的声音，最后的一句竟拖得很长很长的，似乎已经可以预见这婆婆的死一样。

虞欢听来，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却还是面带微笑道：“婆婆，我这就去寻那昆仑灵物，你可在这洞中好生养病。”

说完转身走出山洞。

独臂婆婆向独腿怪低语道：“你还不出去拦着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二短，那该怎么办？”

独腿怪却是未动，只是轻语道：“虞欢也十三岁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要不然等你我一走，那这外面的世界，人心险恶，魔欲恶毒，昆仑山虽然危险，可也不比那外面的苍茫大地！”

说完长叹一声，而虞欢虽然听闻，却并未回头，只是来到洞外那鼠屋前问道：“鼠目爷爷，这昆仑山那里能寻得刚才你所说的灵药！”

鼠目怪从雪堆里说道：“这莽莽昆仑纵横千里，那里有，我却也不知道，但那雪莲却应该生在极寒之地，而灵芝却生在万年古松之旁，这有缘人自能得之，又何需问我，并且这昆仑山中，灵物甚多，你也不必于专注于此，但凡千年灵物，自有灵气，能觅得日后自有好处，但你需记住，以你现在之魂力灵技，寻常灵兽自能应付，可这昆仑之山中还有什么猛灵异兽却也不得而知，需时刻小心为之！”

鼠目怪长话说完，虞欢穿上一件豹皮长袍，向鼠目怪的雪堆及洞口一揖道：“婆婆、两位爷爷虞欢这就去往昆仑深处，自当寻得灵药来治婆婆。”

话一说完，虞欢一吹口哨，那白虎竟也一跃而起，虞欢顺势骑了上去，竟与那洞口相平，看样子这年少的虞欢又长高不少，而那白虎则已是壮年，更显得虎虎生威。

虞欢骑白虎，带着灰狼，而那只黑鹰早就已飞上天空，四处盘旋，就这样向那昆仑雪山深处挺进，而身后的巨灵峰则，慢慢被雪花掩盖，一切都显得平静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