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甚好,无奈伊人独坐,哪敢盼望有个共婵娟之夜?
“果真是施舍,哼。”兮皎雾酒醉已是意识混乱,嘴上的嘲笑意味似乎比这酒还要浓愈得多。胡乱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股心狠劲儿的模样。
呆呆望着那轮月,眯着眼想要看清月亮上的那个若有若无的影子。
“枫一,枫一……”兮皎雾喃喃道,眼中的泪顺着眼角一颗颗滑落,滚烫的泪水烫得冰凉的皮肤十分难受。
兮皎雾一下趴在地上大哭起来,酒似乎是全都幻化成了泪,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候奔涌而出,在脸上和心里肆意横流,肆意翻滚。
这样的夜晚里,月色朦胧,月光的光晕淡淡的,像是洒在半空中就已经断开来了一般。一个女子的哭声是带着那样的思念和痛楚,就在这个夜晚里荡漾开来。
也许是哭得太过,胃里一阵翻腾,兮皎雾难受地捂住肚子,侧过身吐了出来。一直吐到干咳,带着哭腔发出难受的呻吟,往另一旁倒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闭着眼,嘴里仍是不停念叨着,意识一点点模糊起来,最后静静的熟睡。
酒醉难解愁,难解相思难解痛楚,唯有入睡,或见心念之人,或回昔日美好之时。
“毛豆!”柭奈伸手想要抓住扑腾出去的毛豆,却差点撞上一个身影,“咦?怎么,怎么是你?”稳住步子,抬起头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没想到竟是方才拉着墨奴走的那个人,不由得感到诧异和不安。
“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花池一愣,被柭奈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却又觉得不爽。怎么一个不认识的人都说这样的话?不过,听这语气应该是认识的才是啊。
“我不是,哎呀,你刚才……说不清了。”苦恼的抓了抓头,然后又往花池周围看了看,“啊,怎么就你一个,那个,那个大兄弟呢?就是那个,墨奴啊……”柭奈的声音一下小了下来,仰着头看着花池。
花池斜睨着眼上下打量眼前的人:“我就是去找他的。”
柭奈一惊,垂下头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和之前带走墨奴的难不成不是同个人?也是,亲眼看见往上走的,现在又莫名其妙从下面上来,又说是去找墨奴的,那……
正想着便伸出脑袋看向正在花池身旁左闻闻右转转的毛豆。
毛豆转了两圈后乖乖回到了柭奈脚边,没有任何其他反应。柭奈猛地警觉,一把抓起花池就往上跑。
“你你你,拽着我跑干啥啊,我还找人呢。”
“我知道你朋友在哪儿了,他可能出事了!”
无脸怪在地上翻滚两下,又晃动着起身,再次走向墨奴。墨奴定在原地没有继续行动,只是看着走近的无脸怪。
这样一个怪物的身上居然会有股让自己感到熟悉的味道。
眼看着无脸怪只差一步便扑上来之时,墨奴奔向他,瞬间就从他面前侧身闪过,伸手抓向他的脸。
并没有太大的力道,却硬生生扯下一大片皮,布满血渍的人皮。
墨奴转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无脸怪。无脸怪发出吃痛的呻吟,垂着头捂着自己的脸,似乎是很痛苦。
抓着人皮的手缓缓垂下,墨奴偏着脑袋注意着无脸怪的一举一动。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话音刚落,只见无脸怪直接跪倒在地上,仰天长嚎,呜咽声盘旋上空,似水中波一样一圈圈散开。
一瞬间,树叶发出“沙沙”声响,然后多了无数同样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一声接一声,让听到的人头痛欲裂。
墨奴甩开那片人皮,脑海里传来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段,全身都疼痛起来。
痛苦的弯下身,右手抚上脑门,灼热的疼痛感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脑门。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像是要破体而出,那种力量是那样熟悉却又让自己此时此刻都畏惧起来。
身体似乎是要被那力量吞噬淹没,墨奴半跪到地上,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是自己的力量吗?那么暖而强大的力量,可是,为什么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可以接受那个力量,绝对不可以。
……
蓦地,忘歌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疼痛感一瞬间侵袭她的身子。
魇站在她前方,微微侧过头。
“为何,不让他的封印被他自己的力量冲破?这样,他就不再那么难受了。那是他的力量,不该由别人禁锢起来。”
忘歌扯出一丝笑:“你不就是他吗?你说,我为何要这样?”
魇低下头笑起来,没有声音,却见他的双肩剧烈抖动着。
“不是他了,在你给我名字的时候,我就不再是他了,不是了。”说罢,转过头猛地靠近忘歌,“你知道我此刻最想问你个什么问题吗?”
忘歌抬头对上他的双眼,那双桀骜,充满冷漠和霸道的眼神。
可是,那样的眼神却一下变了,变得温柔而深情。缓缓退后,然后背对忘歌。
“我想知道,如果我和他只能有一个存在这世上……”说着回过头,依然温柔而深情的看着忘歌,“墨儿,会选择谁……”
忘歌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却在一时间变得绚烂起来。
微微歪着头,忍住强烈的疼痛:“你说呢?”笑得很美,美到近乎不真实,像是一个俏皮的孩子反问着的话语。
夜色完完全全笼罩住两人,银发少年全身像是散着光一般,顷刻间变得耀眼。他也同样笑着,却越来越张扬。
“那我说,肯定是……我了啊。”再次靠近忘歌,近在咫尺,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因为啊,必须是我,只能是我的。我可是要保护墨儿的,只有我能,保护你啊。”说着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脸,那张自己心爱到极点的脸。
忘歌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笑意已无,面无表情。
这个说喜欢自己的墨奴,这个跟平日的墨奴一样说会保护自己的墨奴,这个名为魇的墨奴……她知道,他是危险的,对那个墨奴,亦是对自己。
